遗憾吗?你当初被逼着学习就是为了应付高考啊。
你想不明白,没有再回应他,魂游天外地慢慢咀嚼。
男孩还在看你,他嘴里也在吃着,在你吃完第二块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整张披萨吃完了。
发育期的男生胃口真好,他居然又点了别的。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食量还是在上次。
啊,说了句废话。
他们吃的都挺多的,怪不得你那么没力气,跟他们比起来就是渣渣。
你盯着他一口一口吃完这么多东西,整个人都被人类的成长需求震撼到了。
即使是在你这般不礼貌的视线下,男孩也有条不紊地吃完了属于他的早餐,又从兜里掏出来一沓钞票,很厚的一沓,放在你的餐盘前。
你嘴里的动作停止了,迷茫地看着他。
他说这些钱省着点用,够你花一段时间,自己现在没能力帮你更多,只能给你这些钱,至少能让你吃饱饭。
……啊?
男孩没有向你索取任何回报,甚至不等你回神,就起身离开,不留痕迹地消失在那不勒斯的街头。
你盯着这沓钱,眼里写满了问号。
这是什么?你遇到了意大利活雷锋?而且连句谢谢都还没来得及说……
呃,有缘再见再向他道谢吧,不能浪费善良人的好意。
男孩给你的钱足够你吃上好几天,但是不够你消费在别的地方——你穿的是不具备保暖作用的睡衣,而且晚上的睡眠也是一个问题。
接下来的一整天你都在大街上混,这片地方你从没来过,路边时不时有些看上去和你一样无所事事发呆的混子,你突然联想到,怪不得阿帕基和福葛都让你学习……
你平时看起来就跟这些痴呆混子一样蠢吗?你明明只是容易放空走神而已啊。
一直晃悠到了晚上,你也没能找到免费或者低费休息的地方。
大街上风吹得让人直哆嗦,小巷子的过堂风更是冷。
你不敢运动起来,消耗体力只会饿得更快,那不勒斯晚上没有地方卖吃的,不像中国有24小时便利店。
受不了,又累又困,你蹲在路边抱住自己,不知道就此睡过去会不会被冻死。
有几个人靠了过来,叽里呱啦说着些什么,把你从地上捞起来。
他们把你拉到巷子里,伸手摸你的睡衣口袋。
陌生人的气场让你浑身冒冷汗,他们把黑发男孩施舍给你的钱全都拿了出来,塞进他们自己的衣服兜里,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遭打劫了。
……同样都是混混,相煎何太急呢?
你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是几个男人,他们还笑着对你说了什么,抢完钱之后又靠近你,开始乱摸你的身体。
他们把你推到墙上,其中一个人按住你的胳膊,另一个人拽下你的裤子。
不只劫财还劫色啊?!
嘴被捂住了,你没办法呼救,应激反应让你越来越僵,呼吸都要停滞,你快晕过去了。
脱你裤子的人架起你的腿,嘻嘻笑着就要冲进来。
你眼泪还没被吓出来呢,一阵风顺着脸颊挂过,这几个人突然飞了?!
一个人的行动带出一阵风,简短的打斗与哀嚎、几下倒地声,发生得很快,结束得也很快,巷子又回到了初始的寂静。
赢的那人走了过来,把你被扒掉的裤子拾起,轻轻拍打几下,盖在你光溜溜的腿上。
他出声问了你几句,你说你听不懂意大利语,他就换了英文。
大概意思就是问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你说你没有家。
他似乎有些哑口无言,也可能是在想什么,总之他没有说话。
你只能听见他在平稳地呼吸,还有自己被冻得牙齿打颤的声响。
对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裹住你瑟缩的身体。
他挨得你很近,衣服上还有他身上的热量,这样入侵你的安全范围,你却没有应激反应,好像早已与他熟悉了。
可是他的声音你在这里没听过啊?听起来像是杉山纪彰的佐助声线——狂气版,中二度爆表。
他问你晚上有没有能去的地方,你说没有。
『我只有那么一点钱,都被他们抢走了。』
疑似狂野佐助的人闻言,又转过身去扒拉那几个倒下人的衣服。
你套上裤子,听到那边有数钞票的声音。
他数完走过来,说你的钱还不够去酒店住一宿。
你告诉他这钱是早上有个好心男孩给你的,自己原本一里拉都没有。
他静止了有两三秒,接着问你要不要暂时去他家住一晚。
又来个大好人?!
你怀疑自己的幸运值点歪了,怎么一到险境就能遇到好人啊?你抽卡还都是氪金拿保底,不氪金就是个非酋。
你说好啊好啊,感谢感谢。
自己想站起来,可腿又抖又软,用胳膊撑了半天也没能起身,你跌回地上,呆呆望着眼前的一片黑。
他问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你说不知道,就是站不起来。
行驶过的车灯短暂钻入了这道巷口,仅有那么一瞬,白光打在面前人的身上。
你的大脑缓慢运作辨别着视网膜上的虚影,这开胸黑波点白西装,这妹妹头,这金属发夹……这不是布加拉提吗?
可是声音不一样啊,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吧?
他又问你哪里痛,你仔细感受了一下,感觉后脑勺还有后背还有屁股都挺痛的……主要还是冷。
你实话给他说了,他问你介不介意给他看一下,你呆了呆,问他看哪。
他说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口,需不需要去医院。
你直接把手伸进衣服里,到处摸了摸,没有地方破皮,也没有哪里流血,你回答不用去医院。
你们的交流不算特别顺利,听他说话要动脑子,回应他也要动脑子,讲外语好累……
惜字如金的阿帕基真好啊,与阿帕基相处没有任何社交负担,你随时随地都可以跑神。
『对不起,我困了……英语我听不进去……』
你揉揉眼睛,口水都要飞流直下三千尺。
『谢谢你收留我,我以为我今晚就要客死他乡了。』
他似乎轻笑了一下,又收敛起来告诉你,不要乱讲这种话。
……哪种话?
你痴呆地望着黑不拉几的前方,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人还要管你怎么说话啊?
他又双叒叕问你介不介意让他抱着走,你赶紧摇摇头说不介意,只希望他不要再问了,再问你的大脑就直接原地关机,机油耗尽了彻底。
巷子里连点点月光都没有,你什么也看不见。
他俯下身把包在你身上的外套掖好,抱着你起来,手与臂膀避开了你重要的位置,保持着一定的礼貌距离。
你被裹成一条毛毛虫,他的外衣跟被子似的,毛领很暖和,你趴在他厚实又充满暖意的肩上,终于找到了期盼一整天的枕头,昏昏欲睡。
他又出声问了你什么,你一个字母都不想听,开心地歪过头睡去了。
抱着你的人走路很稳当,没有颠簸,除了规律的脚步声就再也没有其它,一听就是练过的,你睡得相当安稳。
对咸鱼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能好好睡一觉更重要的事了。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