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过后,北岛连着下了一周的雪。
接到苏钦洛的电话时,安岚正窝在落地窗前看书。
电话挂断,她兴奋跳起跑向衣柜,瞄了眼窗外连绵不断的碎雪,翻出帽子围巾细致裹在身上,远看像一个圆滚滚的白色肉粽。
走至客厅,意外撞上准备出门的蒋逸风。
“去哪里?”他淡声问。
安岚沉迷倒腾毛线手套,头也不抬,“约了苏苏喝下午茶。”
蒋逸风看她手忙脚乱一通瞎操作,伸出援手替她戴好,顺便撩撩帽子顶上的毛球。
“哪个咖啡厅?”
“远大路。”
“我先送你过去。”
“你别碰我帽子。”
安岚打落作恶的手,对着墙上的圆镜摆正帽子,大步流星往外走。
被抛弃的男人愣在原地,看着那只纯白小猫咪小跑进车里,他轻声叹息,认命似的跟上去。
山道路面湿滑,纵使是车技了得的阿雷,也在最后两个急转弯处连踩几下刹车。
安岚顺着惯力朝前晃倒,好不容易坐稳,好奇的偷瞄隔壁,闭目养神的男人丝毫不受影响,睡得格外安稳。
她一点一点挪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他纹丝不动,静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欲收手时,有人出手拽住她的手腕,死死控在半空。
“干什么?”他没睁眼,保持静坐的姿势。
安岚抽离不了被困住的手,气急败坏地说:“看你死了没有。”
蒋逸风闻言笑了,随即放开她,眸光深沉地盯着她的脸,那双被厚围巾包裹的漂亮眼睛,总有一种不染尘世的清澈感。
“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坏人终将走向灭亡。”
“是么?”
他莫名来了点兴致,从外衣口袋里拿出枪,硬塞进她手里,然后用力包住她的手,枪口对准自己的心脏,笑得几分轻狂,“来,给你一个替天行道的机会。”
“吧嗒。”
枪一秒上膛。
安岚心跳静止,呼吸发抖,“蒋逸风,你、你别发疯。”
“怎么,害怕?”
他莞尔笑了,眸底冷色浮现,话里透着一股不明意味的邪气,“绵绵,听说我的命在黑市很值钱,与其死在不明不白的人手里,不如现在被你弄死。”
“”
她瞳孔发直,不确定他是认真还是说笑。
蒋逸风笑着抚摸她的脸,这一面有多温柔,另一面就有多残暴。
他强行控制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往里深陷。
安岚全身血液倒流,眸底闪烁水光,她甚至能嗅到游荡在死亡边缘的血腥味。
“——不要。”
她忽然尖声大叫,惊恐地闭上双眼。
蒋逸风心满意足地勾了勾唇,接过她手里的枪,俯身在她耳边,“看吧,你舍不得杀我。”
深知被人戏弄,安岚怒上心头,没好气地推开他。
“神经病。”
她恨恨地剜他一眼,迅速挪到另一侧,隔他八丈远。
这么闹上一通,先前那点瞌睡荡然无存。
蒋逸风懒洋洋地看向窗外,想起她被吓到泪眼婆娑的样子,憋笑憋了整整一路。
雪越下越大,密集的雪花凝聚成团,自灰暗的天空飘落。
阿雷把车停靠在路边,不远处便是咖啡店。
安岚还在生气刚才的闹剧,特别是某个作恶之后还有脸笑的狗男人,她也没有告别的意思,转身便要下车。
“等会儿。”蒋逸风忽然叫住她。
她停下推门的动作,不耐烦地哼,“你还有什么事?”
“这个是你的,还给你。”
安岚回头,目光缓缓下移,落在那本熟悉的小说上,心跳声颤了颤,故作淡定地伸手去接。
他手指拽得紧,不肯放。
她抬眼询问,一脸迷茫。
“你果然喜欢这一款。”他嗓音低沉,总结发言。
“什么?”
“温柔的男人。”
安岚刚开始没听懂,随后回想起他最近奇奇怪怪的变化,比如做爱时的热烈深吻,比如顺手买回来的蛋糕,比如车上耍赖靠着她睡觉,再比如半夜跑来她房间,莫名其妙讲什么睡前故事。
她努力深呼吸,气到浑身发抖。
这个变态居然敢照书抄!
罪无可恕,罪大恶极。
“要你管。”
她支吾半天憋出几个字,红着脸抢过他手里的书,迅速下车逃跑。
男人目光一路追随,直到她一溜烟跑进咖啡厅,他收回视线,抿唇笑了下。
“走吧。”
严格来说,捡到这本书的人是阿雷。
他在检查座椅时无意在置物格中发现这个,看书面是一本普通的言情小说,他也没多想,直接上交给蒋逸风。
蒋逸风大概能猜到书的主人是谁,没急着还给她,反而利用本就不多的碎片时间看完整本小说,剧情狗血且矫情,她却在某些片段贴上可爱贴纸,男主的黏人情话也不放过,用记号笔一一画上重点。
他对此嗤之以鼻,但又鬼使神差的很想试验一番,她是否真的吃这一套。
事实证明,大多数女人对温柔体贴的男人没有抵抗力,特别是,某个春心荡漾的小姑娘。
蒋逸风并不介意把自己变成她喜欢的样子,相反,他乐在其中,任何能把她捆绑在身边的方法他都愿意尝试。
他用的是捆绑。
也就是说,如果她不愿意,那便强制。
雪后的咖啡厅,零零散散坐了两桌。
安岚选了处靠窗的位置,听桌对面的苏钦洛聊比赛的事,她时不时附和两声,低头盯着搅动的咖啡勺发呆。
“绵绵,绵绵。”
她回过神,微笑抬头,“嗯?”
“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没有。”
安岚没撒谎,心很乱,但又不知因何而乱。
作为最了解她的闺蜜,苏钦洛自然能猜到和蒋逸风有关,随口问道:“你最近和江潮有联系没?”
“没。”
“他说他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但你没接。”
安岚耸肩,诚实回答:“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钦洛一针见血地问:“他跟你表白了?”
“嗯。”她点点头,随即叹息,“我一直以来都是把他当成做兄弟姐妹对待,特别我爸出事后,你们对我而言就像亲人一样,他冷不丁来一出,我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
“你会拒绝他吗?”
“会。”安岚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想吊着任何人,也不想稀里糊涂和人搞暧昧,我爸说过,任何关系都应该直白通透,不脱离带水。”
苏钦洛轻笑,“你这套说辞不适用于蒋逸风。”
安岚“呜咽”一声,瞬间被戳到软肋,歇菜似地趴在桌子上,小声吐字,“那个变态,烦死人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从了他?”
她冷哼,“下辈子。”
“我看你撑不住多久,分分钟就要沦陷。”
安岚沉默半响,难得说点心里话,“其实我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我和他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怎么想都应该推开他,而不是一次两次栽在他身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