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井泽!”电话那边的声音一沉,“我安排人提前去接应,他怎么了?”
绿川光顾不上理会对方的问题,转头朝向驾驶位迅速道:“去轻井泽!”
田中健次郎闻声点头,调转车头,提速超车,向轻井泽的方向疾驰而去。
轻井泽在群马县与长野县的交界处,还算幸运,他们此刻的位置距离那里并没有很远。
“让他接电话!”
绿川光被这场原因不明的突发意外和电话那头的质问搞得焦躁起来,提高音量道:“他现在接不了电话!”
“那就给我说清楚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携着怒气的声音透过听筒,击打在车内每个人的耳膜上。
“……这是怎么了,听起来像是在吵架啊。”
略显虚弱的声音响起,车内紧绷的氛围骤然消散。
“吵架可不好啊……尤其是内斗什么的。”清水清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那双充斥着关切的蓝色眸子,他忍不住笑出声:“一副我要死了的表情,绿川。”
他扬了扬下巴,抬起手,示意对方把手机递过来。
绿川光不做犹疑,把手机归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啪嗒一声,手机落在地上。
清水清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指舒展又攥紧,凭空握了握,若有所思。
“抱歉,我没拿稳……”绿川光俯身捡起落在车座下的手机,再次将其递过去。
“不,是我的问题。”
清水清捏住下属手掌中托着的手机,停顿了几秒,试探性地提了提,眼睛紧盯着手指与机身的相连处,确定真的抓稳了,才将其举起靠近耳侧。
“琴酒,还在听吗?”
“我在。”听到那道熟悉的嗓音,琴酒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又恢复为一贯的冷淡模样,问道:“发生了什么?”
“出现了点意料之外的小状况罢了。”清水清悠哉悠哉地把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血迹抹在衣服上,随意道:“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你最好没有在骗我。”
“我才是上司,你这是什么语气?”
太清楚这个下属的偏执,清水清放缓声音安抚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就先到这儿,其余的下次再说吧。”
说罢,不等对方继续开口,他用力地摁住挂断键,难得一次地先挂断了电话。
琴酒实在是不好敷衍,他思索着,这段时间最好是避着那个孩子走比较好。
终于把琴酒糊弄过去,清水清松了口气,突然想起旁边还有另一个下属要应付,抬头的瞬间又重新挂上一副温和的表情。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
绿川光眼神颤动,“你的手……”
清水清一愣,顺着绿川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空了,而本该握在他手里的那只手机正孤零零地躺在脚下。
“见笑了。”他徒然地收了收手指,几乎本能地把手向身侧掩了掩,略带尴尬地笑了两声,“老毛病犯了,别在意。”
他一向经受不住那种柔软湿润的眼神,扭过头不再看这个心思有些敏感的下属,转移话题道:“安室呢?怎么样?”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清水清闻声看过去,坐在副驾驶的人已经保持着侧身探望的姿势不知道多久了。
“那就好。”他顿了顿,上下打量了那位下属一番,确定对方除了略显狼狈以外没有什么负伤,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又皱起眉头,“你这个动作会被交警抓的吧,不要给田中先生添麻烦,转回去,把安全带系好。”
“好的。”安室透机械性地应答,却没做相应的动作。
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清水清无奈,长叹了一口气:“一个小意外而已,不至于被吓成这个样子吧?”
干他们这行,这么轻易地就开始胆怯可不行啊。
……不,也不全是意外。
清水清的眸子暗了暗,那个公会的新任掌权人还真称得上有两把刷子,竟然算计到他们头上了,安排个替身带着炸弹去交易,胆小鬼一只。
安室透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指,一些凝固的血块碎成粉末簌簌掉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暗红色的血迹干枯在指缝与掌心,仿佛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安室透又抬头看向那个仍一脸无所谓地男人——额前发丝凌乱,血污、灰尘沾染了那头银发,黑红白三色交织,但是表情依旧自若,似乎毫无异常。
但是他知道这只是表象。
当爆炸的冲击波把他们掀翻,那个人死死地抱住了他,他们一并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清酒强行把他的头按入胸膛,随后他的眼前陷入一片漆黑,耳边只剩下急促的心跳声,以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从紧咬的牙关里泄露出的几道闷哼。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抬起手却突然触到一片什么粘腻的液体——他反应慢半拍地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
此刻,他能看到血迹正洇入座椅,也注意到对方身上不自然的姿态。
为什么会连手机都拿不起来?清酒到底怎么了?什么样的老毛病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安室透的脑子一片混乱,最后凝聚成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救我?
“在说什么蠢话?”听到下属的呢喃,清水清好笑道:“快坐好,系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