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便将他们去救援时的所见所闻详细描述了一段,当然,主要说的是别人,涉及到自己的事,她就略过,只简单提了一句。
只有一个中心思想,她代管西平县的事在何刺史那里过了明路,豫州各郡县的人还做了见证,她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管事,不必借用赵铭的名号和印章了。
赵含章决定刻自己的私章。
赵铭的注意力却在何刺史受伤,以及和章太守的交锋上,“也就是说,何刺史在拉拢你?”
赵含章点头,“对。”
“然后你还被他拉拢了?”
赵含章点头,“没错。”
赵铭:“你可知在外你不仅仅代表了你自己,你还代表了赵氏?”
“我知道,”赵含章问道:“难道赵氏要拒绝何刺史的拉拢吗?”
那倒也不是,但也不能直接站队啊。
赵含章很干脆的道:“谁当刺史我站谁,伯父,豫州不平,不管是谁当了刺史,我们赵氏都是被拉拢的一方。”
赵铭一想还真是,于是不再纠结此事,略想了想后起身道:“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回坞堡去了。”
讨好
赵含章立即跟着起身,“我与伯父同回,我去拜见五叔祖。”扭头却和傅庭涵低声道:“我母亲也来了,现去接她回来。”
傅庭涵一听也跟着起身,“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赵含章就吩咐听荷,“派人去军营里把二郎叫回来。”
听荷躬身而去。
赵铭沉默了一下后幽幽道:“你倒宽心,让你母亲一人回坞堡。”
因为所谓高僧的论断,王氏在坞堡里不太受欢迎,尤其是长辈们。
他们的态度直接影响了坞堡女眷,所以每次王氏回乡都抑郁。
赵含章就催促,“那我们快点儿去拜见五叔祖吧。”
潜台词就是快点儿去接人。
赵铭撇撇嘴,起身和赵含章出去。
西平县城就那么大,军营距离县衙并不是很远,赵二郎很快一身汗的跑来,身后还跟着九个壮小伙子。
赵铭上下打量他,总觉得他又变黑了,他不太确定,扭头问赵含章:“他是不是又长高了些,还黑了?”
赵含章对赵二郎很满意,夸道:“是长高了,他现在才十二岁,多吃点儿,以后走出去谁都要夸一句玉树临风。”
赵铭无言,她怕是对玉树临风有什么误解。
赵铭叮嘱赵二郎,“少晒些太阳,太黑了。”
赵含章持不同意见,“又不是故意在烈日底下暴晒,只是正常的训练,现在他还小,黑一些就黑一些,以后捂上一段时间就白了,现在要紧的是学本事。”
“翻过年就十三,差不多可以定亲了,这还小吗?”赵铭道:“这么黑,谁能选他为婿?”
本来就有痴傻的名声,再不好看点儿,哪家愿意选他?
赵铭越看越伤眼,移开目光,“以后过了午时就别让他出门了,先养一养,请人教他一些礼仪,”
他顿了顿后问:“你那里有先生吗?要是没有就送回坞堡,让他跟着族中子弟一起学习,族谱和家训背齐了吗?虽说他没有机会觐见,但礼见上峰,长辈,还有族中祭拜的礼节都要学。”
他道:“冬至将至,到时候饮宴多,我带他出去走走,若有合适的女郎就要定下了。”
赵含章呆住了,赵二郎才十二岁吧,这就要定亲了?
她想起来,忙道:“伯父,我们在守孝,不能出门饮宴和定亲的。”
赵铭瞥了她一眼道:“不出门,自也有别人上门来拜访,到时候他在一旁服侍不需要礼节吗?这两年是不能定亲,但先看看,选好了人,等你们一出孝就可以定下。”
“各家好的女郎都是及笄前便会定出去,你等他出孝再说亲,还能说到什么好亲事?”赵铭意有所指的道:“他本就先天不足,再不抓紧些,以后怎么传续后代?”
赵含章和傅庭涵听得目瞪口呆,一起扭头看去一脸懵懂的赵二郎。
这孩子现在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但他是真的只有十二岁啊,加上心智上的影响,他现在从里到外都是小学生标配。
这时候就要操心定亲……
赵含章咽了咽口水,问他,“二郎,你想娶媳妇吗?”
赵二郎想也不想就点头,“想啊。”
赵含章惊呆了,“你想啊?”
赵二郎点头,“我想啊。”
傅庭涵就好笑的问,“你知道娶媳妇是什么吗?”
“知道啊,”赵二郎理所当然的道:“媳妇可以和我玩,还能生娃娃,阿娘说了,等我娶媳妇生了娃娃我就不用认字了,她要教娃娃认字,没空搭理我了。”
傅庭涵忍不住笑出声来,赵含章直接和赵铭道:“伯父,还是不要去祸害别人家的女郎了,等他再长大一些,懂事了再说吧。”
赵铭也没想到赵二郎娶媳妇打的是这个主意,无言了片刻后道:“随你们,只要你们还能说服我父亲。”
想到操心的五叔祖,赵含章沉默了下来。
她倒是没什么,毕竟她皮厚,就怕王氏那边受不住压力,赵二郎的婚事肯定要经过她同意的。
“走,我们去接母亲。”
赵二郎一脸懵懂的跟着他们走。
他们回到坞堡时已是傍晚,王氏已经拜见过族中长辈回到老宅处,此时老宅正热闹,好多婶娘伯母嫂子姐妹都在。
赵含章领着傅庭涵和赵二郎进来时,听到大堂处爆发的笑声一脸懵,没敢上前。
有仆妇看见她,忙上来行礼,“女郎您回来了。”
赵含章就好奇的问:“谁来家里?怎么这么热闹?”
仆妇笑吟吟的道:“是五房的大太太和六房的大太太带了孩子们过来玩儿,都是女郎的姐妹,夫人正在招待呢。”
赵含章迟疑了一下,看向傅庭涵。
傅庭涵笑道:“你们去吧,夫人难得回乡,总免不了应酬的。”
赵含章便让仆妇带傅庭涵去后院,她则领着赵二郎去正堂。
正堂里全是女眷,不仅有五房和六房的伯母,还有其他各房的婶娘和伯母,不过一群人是以她们俩人为主罢了。
现在一群人正围着王氏说话。
赵含章一进来,喧闹的正堂就一静,屋内正玩耍的女郎们下意识便站起来,看向赵含章。
连坐在王氏身边的婶娘伯母也站了起来,站起来后才发现不妥,但要坐下去也太显眼了。
就这一迟疑间,赵含章已经笑吟吟的领着赵二郎与众人团团行礼,“伯母,婶娘们安,姐妹们安。”
王氏就嗔笑道:“瞧你行的什么礼,没得让人笑话。”
她扭头和众人致歉道:“这孩子近来操心外面的事,礼仪都稀松了,回头我就让她捡起来重新习过。”
五房的大太太笑道:“她这礼也没行错,不过是跟着郎君们一起行的,我看挺好。”
六房的大太太也笑,“是啊,三娘现在外面行走,行事豪爽,跟着兄弟们行礼也没错。”
王氏咋舌,这要是以前,三娘这么行礼,她这个做母亲的得被人指着鼻子骂,毕竟没教养好女儿是她的过错。
可现在……
哪怕这半天来受到的冲击已经很多了,这会儿她依旧被她们的宽容和讨好懵了一下,许久回不过神来。
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