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表示很伤心,苦于没有门路,找了一圈,发现也就赵含章这里还有一线希望,毕竟他们前不久刚做成了一笔生意。
为表达对赵含章的看重,也为了能够拿到进入赵氏礼宴的帖子,他几乎是让人快马加鞭的回安成县把她定的书给取了来。
安成县距离西平又不是很远,前几天书已经到了,可惜赵氏礼宴已经过去,他没拿到请帖,更不要说前几天赵铭的私宴了,他更没有机会。
他觉得诸传的饕餮宴是最后一个机会了,错过了这次,那就要过年了,他倒是不介意留在西平过年,但恐怕文士们过年更不想见到他。
所以陈州咬咬牙,再次上县衙里拜访,这一次,他带上了自家的管事,还带了一张书单。
赵含章没空,据说又下乡巡视了。
陈州觉得她也太爱下乡巡视了,近一个月了,不管他什么时候来,她都在乡下,不然就是在下乡的途中。
陈州失望的叹息一声,和常宁略坐了坐便想告辞离开。
一直对他颇为客气的常宁突然抬头看了一眼陈州身边的管事。
陈州还没什么反应,管事最先反应过来,想了想,让陈州稍候,他则拉着常宁到一旁说话,“常主簿,您也知道我们郎君的心愿,唉,可惜我们陈家在西平不熟,还请常主簿指点一二。”
说罢把一个荷包塞进常宁手里。
常宁推了回去,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西平县里似乎有人不喜陈公子,您也知道,我们女郎以女子之身管理着西平也如履薄冰,所以……”
常宁给他出主意,“若陈公子有惊艳的文赋,何愁不能融入他们呢?”
管事:……他们郎君要是有这个本事,他们何至于如此运作?
直接甩出文赋打文士们的脸不就行了?
他们就是写不出来啊。
管事又把荷包塞回去,低声问道:“以常主簿看来,还有别的办法吗?”
常主簿一脸迟疑,或许是看他太过真诚,终于道:“我们女郎这县君虽然不好当,但身份到底摆在这儿,若得她发话,陈公子的事不成问题。”
管事笑着点头,心中暗骂,屁话,当他不知道呢,说赵含章艰难,艰难个屁。
县城里的宋家、钱家等几家士绅就跟鹌鹑一样缩着,对赵含章做的决定根本不敢出声反对。
要说全靠赵氏在后面撑腰,打死他都不信。
但赵含章就是不肯引荐郎君,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管事尽量让自己真诚的看着常宁。
常宁这才暗示道:“我们女郎在城里建了一家书局,想要印一些自己喜欢的书籍文稿……”
一百声姐夫
管事将陈州带回客栈,脸色有些沉凝。
陈州着急,“常主簿说什么了?”
管事脸色沉凝,道:“赵含章想要我们家雕版印刷的工匠。”
陈州愣了一下后道:“这怎么可能,这可是我们家立足的根本。”
管事垂下眼眸道:“他们说没有工匠,给二三个学徒也行。”
陈州皱眉,有些不愿意。
管事也不太愿意,但常主簿给的条件太好了,他压低声音道:“常主簿说,如今赵含章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郎君要是入了她的眼,那留在她身边做事也是可能的。”
陈州:“……你让我去当小吏?”
他的目标是明年,或者过两年的九品中正宴好不好,只要能定上品,哪怕是下品,出来也是个县令,他为什么要留在西平做小吏?
一旦做了小吏,那就定了基调,将来再无定品走仕途的可能。
管事道:“不是做小吏,就在身边做个幕僚做事,跟在她身边,那见到的人皆是名士,而且我打听到,夏侯仁和她关系很好,那明年大中正选才,她说不定能为郎君美言几句。”
夏侯仁的族兄夏侯骏是豫州的大中正。
陈州沉思起来。
管事等着他思索。
陈州一再问道:“只是学徒?”
“只是学徒。”管事压低声音道:“而且他们没有雕版,便是开了书局,也得重新积累雕版,是远比不上我们家存货的,郎君担忧什么呢?”
大量印刷的情况下,为什么说雕版印刷比活字印刷要便宜很多呢?
因为一个雕版可以反复使用,在不用的时候就收起来,很多书局藏有好几个屋子的雕版,那都是历代,历年积存下来的。
赵家为什么从没考虑过自己开书局?
难道他们真的没办法找到一个雕版工匠吗?
当然不是,而是因为不值得。
当下的书籍,除了印刷外就是一本一本的手抄,绝大多数高深的知识都是手抄流传,能被印刷出来的,多半是很常见的教科书。
赵氏又不指着用书局赚钱,自然不会想着去费这个力。
因为真是太费力了,每一版雕版都需要木匠一个字一个字的雕出来,新起之家要想在存书和存版上比上有底蕴的书局,不是需要耗费十几二十年的时间,那就是需要付出大量的人力物力,所得根本就匹配不上付出。
谁那么傻会不计成本做一个书局?
所以陈州思索过后,最后咬咬牙道:“行,答应他,你即刻回家挑两个学徒过来,就知道怎么印刷书籍就行,手上的工艺不必太好。”
“郎君,我却觉得要选一个好的,一个不好的。”
“为什么?”
“这样赵含章才知道我们是用心了的,先把手艺好的学徒提为师傅,让他带着另一个学徒过来。”
陈州瞪大眼睛看向管事,“这样……不好吧,岂不是骗人吗?”
管事:“……也不叫骗人吧,那学徒手艺好,本来也该提为师傅了。”
陈州这才呼出一口气,“你说的有理。”
管事也呼出一口气,有点儿心累。
赵含章对这些全都不知道,她正在军营里撒欢一样跟赵驹对招,她一开始还会刻意去记固定招式,打嗨了以后她完全忘记了,就还记得傅庭涵的一些原理要求,动作越来越顺畅圆滑。
她渐渐与赵驹打成平手。
即便已经见过多次,赵驹还是没忍住又感叹了一句,“三娘天赋绝佳。”
赵含章抿嘴一笑,她在眼盲的时候都能打架,哦,不,是练好武艺,现在自然更可以。
赵含章收枪,用袖子擦了擦汗,赵二郎立即拿着帕子跑上来,殷勤的给姐姐擦汗。
赵含章干脆仰着脸让他擦,擦完了才问,“你有什么要求我的赶紧说,我一会儿还得去城中巡视呢。”
赵二郎立即道:“阿姐,你把盒子里的另一个枪头送我好不好?”
赵驹才拧开竹筒喝水,闻言咳嗽起来,被水给呛住了。
赵含章看了一眼他,和赵二郎道:“你不是练刀吗,怎么要枪头?”
赵二郎眼睛发亮道:“我觉得长枪更威武,也更方便在马上杀人,而且还和姐姐用的兵器一样,所以我要换!“
赵含章倒是不介意,不过:“那枪头是庭涵的,你要还得问过他。”
她顿了顿后道:“算了,还是我去问吧。”
这是傅庭涵特别送她的礼物,她要转送人,得问过他才行。
赵二郎一听,立即跟着她回县衙去。
一下马,他就赶在她前面跑进去,一路跑到书房,果然,傅庭涵正在桌前写写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