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赵含章回来了,赵繁几个觉得他们是长辈,又不在朝廷当官,没必要去迎,但又实在想看一看这个当了刺史的侄女。
于是纠结了许久,见赵铭出去了,略一思索便也起身跟上。
他们不是去迎接赵含章,只是去看看赵铭干什么去了。
赵铭正慢悠悠的往坞堡外走呢,长随牵着一辆牛车跟在身边,也慢悠悠的跟着走。
赵铭正在思索,如果前天赵繁看到的人真是赵含章,那这两天她跑到哪儿去了?
回了汝南郡不来见他,而是先去了别处,是对赵氏另外有了打算,还是……
正思虑,他身后的长随长青叫道:“郎君,您看!”
赵铭也听到了马蹄声,闻言抬起头来看前方,就见赵含章领着一群人快马而来,距离他们还有百步左右时便压下了马速,但依旧快速的跑到了他面前。
马上的年轻女郎看见他就露出灿烂的笑容,明眸皓齿,“铭伯父!”
看见她这真诚又灿烂的笑容,赵铭心里才冒出来的怀疑嘙的一声破掉,消散,他露出浅笑,冲她微微颔首。
马上的少女活泼的跳下来,两步就蹦到了他跟前,笑嘻嘻的,“铭伯父是特地来接我的吗?”
赵铭上下打量过她,问道:“你不是去县城了吗?”
“但我到了县城没看见铭伯父,我这才知道今儿是冬至,就连忙回来拜见长辈们。”赵含章回头冲才下马的赵二郎和傅庭涵道:“还不快上来拜见铭伯父。”
傅庭涵便带有些胆怯的赵二郎上前行礼。
赵繁他们也正坐着牛车慢悠悠的过来,看到他们,立即高兴的上前,“三娘!”
赵含章回头看去,笑眯了眼,“是繁伯父呀……”
赵含章上前行礼。
众人见过,就一起往坞堡里走。
赵铭忍不住回头看了后面两眼,他干脆问赵含章,“那是何衡?”
赵含章点头,“是何衡,伯父认得他?”
“见过两面,他是来见何家人的?”
“不是,”赵含章笑道:“他来带我去看铁矿的。”
震撼
赵铭早知道何刺史把汝南郡的铁矿留给了赵含章,当然,不是给赵含章个人的,而是给豫州的。
何家失去了何刺史,身后无人能掌控荀修、米策这样的大将,铁矿是必须要让出来的,不然不仅荀修等武将,就是豫州内的赵氏、荀氏这样的世家就能吃了他们。
现在何刺史把铁矿直接交给赵含章,赵氏就算只是为这一份铁矿的人情,也会尽力护住何家一家老小,让他们在庇护下过得衣食无忧。
但是,那毕竟是一座铁矿,还是产量不低的铁矿,他以为何家总要再谈一些条件才愿意交给赵含章的,而现在这些她已经彻底拿下了。
赵含章知道赵铭在想什么,和他回到老宅,让下人领着于盛等人下去休息后才扭头和赵铭道:“何家的人都很识时务,自章太守病故后,何衡已经三次向我提及要交出铁矿了,正好这次要回来看伯父,我便顺道把他带着了。”
“回来看我?”
“对,”赵含章露出笑容,“伯父不是为我请托了许多人帮忙筹集物资吗?我说什么也要回来看看的,总不能让伯父没了面子不是?”
赵铭轻哼一声道:“你只要能拿出结账的钱来,我便有面子了。”
赵含章立即道:“我这次便带钱回来了。”
赵铭微讶。
赵含章问:“州务繁忙,我已经忘记今日是冬至,还是今早出门,赵通捧了一碗饺子来,我才知道今儿是冬至,因此不敢在外多停留,立即便赶回了西平。不知今年我们家可办冬至礼宴吗?那些准备了物资的人可在坞堡里?”
她去了上蔡。
念头闪过,赵铭已经点头,“有些人在,有些人不在。”
“还请伯父引荐。”
赵铭上下打量过她,见她自信满满,便问道:“你哪来这么多的钱?”
赵含章脸上忍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直接道:“祖父留给我的。”
猜测成真,赵铭不知该说什么了。
赵含章并不隐瞒这一点儿,还希望这个传言传得越盛越广才好。
赵铭不知道是不是也猜到了她的打算,转身就带她去礼宴的园子里见人。
这个时代,拥有更多物资的并不是单纯的商人,而是世家和士族。
什么商人,那不过是为世家和士族运送货物的人罢了,大多还是出自自家。
所谓世家和士族就是集耕种、纺织、商铺和走商为一体的大地主。
在这个劳动力流失严重,普通百姓衣不裹体,食不果腹的年代,世家和士族是唯一能够有多余物资的人了。
他们会用这些物资收买更多的土地和人口,然后缔结更强大的体系,所以赵含章要想买物资,便只能找他们,最先想到的也是他们。
他们爱好享乐,喜好精致的生活,也需要强化自身的能力。
所以他们需要用钱去购买精美的瓷器,柔软的绸缎,还有强大的武器和铁具等。
而现在,赵含章手里有他们需要的金银,他们手里有赵含章需要的粮食和布匹。
如此契合,这让他们一见面便很友好。
赵含章为了表示自己不缺钱,一拍手,便有亲卫抬了四个大箱子上来,一打开,里面是垒得整整齐齐的金饼。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连早有预料的赵铭都没忍住紧了紧拳头。
赵含章笑眯眯地道:“含章受祖宗余荫,这是家祖父给我留下的,只是一部分,叔伯们也知道,如今我豫州百废待兴,正是需要物资的时候,所以还请叔伯们慷慨,家中但有多余的东西都卖给含章吧。”
她大大咧咧,一副不知金银贵的模样道:“价钱好谈。”
来赵氏冬至礼宴蹭吃蹭喝蹭出名的士族名士们咽了咽口水,目光从金饼慢慢的滑到赵含章脸上,问道:“这……这些都是赵公给三娘……使君留下的?”
赵含章笑着颔首:“不错。”
众人心头火热起来,赵长舆留下的啊~~
看来传言并没有错,以赵长舆擅经营和吝啬的性子,不知存下了多少钱呢,早十年前便听说他富可敌国,家中存银还在石崇等人之上。
哼,石崇那样的人,豪富是豪富了,但不知收敛,有点儿浮财便昭告得天下皆知,哪里似赵长舆低调内敛?
看来,那些钱他都留给了赵含章啊。
那……赵仲舆知道吗?
他可是继承了族长之位,这里面是全都是赵长舆的私产,还是赵氏的族产?
大家不住的去看赵铭。
赵铭脸色淡然,大家实在很难从他那张白净的脸上看出别的含义,只能放弃。
冬至礼宴是个很文雅的宴会,大家作诗写文章画画也就算了,谈生意算怎么回事?
所以赵含章也就提了一句,其他人也就听了一耳朵,目光从金饼上滑过,具体事项过后再谈。
甚至都不用赵含章亲自出面,汲渊就可以。
赵含章见了一下与宴的众多才子,笑眯眯的离开,一个选中的都没有。
赵铭见状,不由皱着眉跟在她身后,“豫州的中正官还是夏侯将军,我听说他现在鲁国,和苟晞走得很近?”
鲁国也属于豫州,没错,我大豫州囊括的范围就是这么大。
但……“鲁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