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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节(1 / 2)

也就是说,这尸坑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在刘琨任上没的。

赵含章拳头紧握,呼吸急促了两分,转身就走。

刘琨愣愣地看了一眼大尸坑,呆呆地跟上。

走出一段,附近没什么人了,赵含章这才压抑不住怒气,回身冲着刘琨就是一脚。

刘琨愣愣地跟着,反应不及,被一脚踹在肚子上,整个人往后一飞,就跟轱辘似的咚咚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随从大惊失色,伸手抓了一把没抓住,惊叫一声,“使君!”连滚带爬的下去救人。

赵含章也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奔下去救人。

刘琨咚的一声撞在一棵树上,然后身子一偏就要歪出树继续往下掉,关键时刻,赵含章顺着山坡滑下,比他的随从还快一步的伸手抓住他。

赵含章一脚撑在树上,一脚死死地顶着泥土,然后将他往身边一拽,就将人拽了过来,见他虽脸色苍白,却眼睛圆睁,人是清醒的。

她就没好气的给他脸上来一拳,“装死给谁看?别以为你如此我便不问罪了,这么多的人在你在任时枉死,我,我真真恨不得把你踹下悬崖!”

刘琨终于回神,眼泪滚落,“含章,我有罪,但此事我真不知情,我若知道……”

赵含章:“你幸亏不知情,你若知情,你此时已经人首分离。”

随从这才小心翼翼的顺着山坡下来,但他没有合适的落脚处,整个人颤颤巍巍的,忍不住哭道:“赵使君,求赵使君救一救我们郎君,可不能再动手了呀。”

赵含章见他下一刻就要滑落悬崖的样子,没好气的道:“顾好你自己吧,”

赵宽带着亲兵跑过来,将绳子绑好后丢下去,赵含章抓着刘琨没动,让那随从先上去。

随从愣了一下,在赵含章瞪了两眼后连忙抓住绳子,亲兵们立即将他拉上去。

刘琨也愣愣的,扭头去看赵含章。

赵含章一脸莫名的和他对视,问道:“愧疚得说不出话来了?”

刘琨正想说话,绳子兜头掉下来,赵含章一心二用,一手拽着刘琨,一手接住绳子,然后就套在了刘琨身上。

她将绳子绑好,这才让人把他拉上去。

等赵含章被拉上去,刘琨还躺在地上没动,赵含章气得不行,正想上前再给他一脚,就见他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抱住她的小腿就嚎啕大哭起来。

赵含章:……

她拔了拔腿,发现拔不动,就只能由着他哭去。

刘琨感情充沛,这一哭就哭了两刻钟,赵宽还能坐在草地上撑着下巴看,她却只能站着,两刻钟站着一动不动,感觉好累啊。

不仅身体累,心还累。

赵含章默默地等他哭完,她抽开腿来,嫌弃的抖了抖湿透的裤腿,问哭得一抽一抽的刘琨,“越石,现在你还要挡我查清这个案子吗?”

刘琨脸色青白,整个人都很丧,“不说乱世,便是盛世和平之时,这些人家手上也难免沾染几条人命,所以我一直认为,他们有所作为,救民于世,这世上,因他们而活的人要多于因他们而死的人,这就是功大于过,可以忍受。”

“可今日看我错了,”刘琨又忍不住哭起来,抽抽噎噎道:“你说得对,视人命如草芥之人,怎能救民于世呢?是我想错了,想错了……”

赵含章本来想等一段时间再提的,此时却没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越石,晋阳已不适合你,随我去徐州吧。”

刘琨愣愣地抬头看她。

赵含章道:“我封你为徐州刺史,你去徐州,替我管理好徐州。”

她真诚地劝道:“徐州是富庶之地,此战过后,天下皆要休养生息,我需要能臣替我打理徐州,使民休息,你有怜民之心,又能理政,去徐州最好不过。”

刘琨心动又不舍,晋阳毕竟是他一手重建的,突然要离开它……

刘琨的内心在拉扯,忍不住和赵含章道:“我打算重整晋阳,你放心,此次我再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赵含章叹息道:“可晋阳多战事,兄长啊,不是小妹看不起你,而是你于战事实在不利。”

刘琨脸色一黑,不愿意承认自己没有军事才能,“我从小学武艺,论剑法,自认不比你差,也自小读兵书,《六韬》《孙膑兵法》倒背如流,自来晋阳,更是枕戈待旦,连守晋阳五年,我怎么不行了?”

赵含章:“兄啊,赵括谈兵也无人能比。”

刘琨生气,“你说我是纸上谈兵?”

“人皆有所长,有所短,越石你在军事上不行,但你文章写得好呀,不仅我,祖逖都远不及你,更不要说你的音乐造诣了,更是独一份,你不要总想着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要去做自己擅长的事。”

刘琨坚持道:“你不是我,怎知我不擅长?你等着,待我出战证明给你看。”

说罢也不哭了,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腰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赵含章:……

赵宽一言难尽的走到赵含章身边,“我若没记错,刘越石首战便败了吧?”

赵含章点头。

赵宽:“之后也未有大胜。”

赵含章依旧点头。

赵宽就问:“那他是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可以胜战?”

赵含章没吭声。

刘琨一瘸一拐的回家去,围住刺史府的人已经被范颖劝离,知道赵含章会为他们主持公道,晋阳的百姓和难民们这才抹着眼泪相继离开。

但就是这样,刘琨也没敢从正门入,而是一瘸一拐,浑身脏兮兮的从侧门进去。

一进门,管家就迎上来,着急的道:“郎君,老太爷和老太太受了惊吓。”

刘琨一听,转身就要去见父母,走了两步察觉到自己这样去不好,两位老人只怕会更担心,忙对管家道:“快去拿一套新衣裳来。”

但不等管家去拿,郭氏和刘蕃就互相搀扶着赶来了,看到他如此狼狈,刘蕃就连连叹息。

郭氏

只有郭氏问他,“外面传言可是事实?晋阳果然出现了万人坑?”

刘琨一听,连忙道:“没有万人,只有千人之数。”

郭氏一听,忍不住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气怒道:“千人还不够吗?这可都是人命,晋阳乃你辖下,出了这样的恶事,你竟全然不知!你是怎么当的官?”

刘琨羞愧不能言。

刘蕃连忙问道:“此事重大,大将军可有说过怎么处置你?”

刘琨道:“她让我调离晋阳,去徐州。”

不等父亲说话,刘琨便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我不去,此时正是关键时刻,我怎能轻离晋阳?而且从哪里跌倒,我便要从哪里爬起来。”

郭氏道:“你听大将军的。”

刘琨脸一黑,问道:“母亲也认为我打仗不行吗?”

“对!”郭氏气恼道:“你守城还勉强可行,主动出战中,哪一次胜过?”

刘琨紧抿着嘴道:“那是因为时机不对……”

郭氏见他冥顽不灵,气得又给他一拳,恼道:“看看你治理的晋阳!出了这样的恶事,而你全然不知,算一算时间,正是你开始奢糜,宠信徐润之时。令狐盛等人几次劝你,你皆不听从,可见你有多固执。”

郭氏落泪道:“你既不能弘经略,又不能驾驭豪杰,轻信小人,不能兼听,专欲除胜己以自安,别说晋阳,便是去了徐州也是祸害,如是,将来必祸及我与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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