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见他还想着这件事,不由笑了一下,想了想后道:“越石不如再等一等。”
“等什么?”
等遭遇匈奴军呀。
石勒早撞上匈奴了,失去龙首的幽州军不足为惧,所以不仅他们在收割幽州的地盘,刘聪也在攻城略地。
当然了,他是一边抢幽州的地,一边还丢掉幽州的地,没办法,北宫纯和赵驹都向他进攻了,几次交手,他输多赢少,丢了好些城池。
除了赵含章手上有一张延时更新的地图外,没人知道匈奴现在占据的地盘有多少。
所以,他们猛的一下就撞上了匈奴军。
这一次的攻城之战受到的抵抗是不一样的,好在赵含章心中有数,提前做好了部署,第一次攻城的伤亡不大。
赵信护送刘乂及一部分匈奴将领过来见赵含章。
为了安抚投降过来的匈奴将领,赵含章亲自出帐迎接。
看到刘乂瘦了一大圈,赵含章满眼心疼,关心的问道:“可是身体有恙?”
刘乂这段时间看着族人相残,不由的在内心反复诘问自己,他做的是否正确?
怀疑和不确定,以及肩上扛的重担让他内心备受折磨,哪怕母亲已回到身边,他依旧内心难安,所以才日渐消瘦,一个月不到,整个人都快瘦脱形了。
但他不能告诉赵含章,甚至不能让族人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不然他带出来的降军一定会分崩离析,所以他冲赵含章笑了笑后道:“只是天气不适宜,水土不服。”
看见他这样,赵含章是真心疼,叹息道:“我让大夫给你看一看。”
她关切的问道:“单太后可与你团聚了?”
提起母亲,刘乂脸上表情一松,不由带出了笑容,连连拱手行礼道:“多谢将军相救……”
赵含章连忙伸手扶住他道:“只是尽己所能,你是真心投我,我又怎能让你伤心呢?”
此话一出,刘乂身后的匈奴官员和将军们也都和缓了脸色,对赵含章认同了两分。
赵含章这才侧身,请他们入帐叙话。
匈奴人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就是,他们以后住哪里,做什么,待遇果然如刘乂说的那样,可以和汉人一样吗?
赵含章虽然心里已经给他们找好了去处,但依旧问了一下他们的意见,想知道他们对未来有何设想。
恼羞成怒
他们自然是想回到并州去,他们在那里住了近百年,不仅他们,就是他们的父辈都是在并州出生及长大的,早将并州当做第二故乡。
赵含章虽然没有立即答应,但言语间已经动摇,给他们一种她就要答应的感觉,匈奴人们的脸色更好了些。
对一直坚持不肯投降的匈奴,赵含章也没有强攻屠杀的意思,依旧希望刘乂等人能劝降他们,为此,她制定了一系列劝降计策,这些计策,大半需要匈奴人去实施。
刘乂他们带出来的人中除了士兵,还有不少匈奴普通百姓,妙的是匈奴五部的人都有,他们彼此间沾亲带故。
此时他们就在燕国的安乐县外,守安乐县的是匈奴国的光禄大夫刘延,以及刘聪的长子刘桀,而刘聪此时已从潞县退到了狐奴县,就在安乐县之东。
潞县已经被北宫纯攻占,此时就在狐奴县南进攻,而赵驹在狐奴县东,只要赵含章攻下安乐县,那刘聪就要被围死在狐奴县里了。
对了,狐奴县北面是狐奴山,大军可不好过呀。
刘乂听从命令,让人去找来几十个跟守城的将士沾亲带故的妇人,就站在城门下劝说他们开城投降。
“阿金,你阿娘被落在了家乡,你忍心丢她一个人在故乡吗?”
“呼延辛,你家中兄弟四人,如今就剩下你一个了,再打下去,你家便绝户了,”一个老妇人大声喊道:“你就当是给你家中留一条血脉,投降吧。”
城楼下的呼唤声让城中的匈奴士兵心情浮躁起来,心绪不由地跟随他们喊的话去想,他们也有家人,或还跟着大军移动,或是在半路上走丢,甚至就在并州没有出来的。
此一战,他们不知生死,便是能活着,也很难在关内生活,更不要说回到并州了。
所以此一别就真的可能是永别了。
他们不懂上位者的考量,也不懂那些政治斗争,只是想,这一仗打到现在,再继续下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他们英明的陛下死了,新帝才登基不到三个月就又换了一个,大将军虽然利害,但比起高祖皇帝还是差远了。
至少高祖皇帝不会接连丢失国土,到现在,他们只能龟缩在两座县城中,还被赵家军给围了。
他们真的可以突围出去吗?
突围出去去何处呢?
还不如就像北海王说的那样,投降赵含章,她会给他们一块土地,让他们像祖先一样生活,不过是回到过去罢了。
他们愿意回到过去。
士兵们心绪被拨乱的同时,守城的两位将军正面色凝重,刘桀当即下令道,“弓箭手准备,将城下那群妖言惑众的人全部射杀!”
刘延连忙阻止道:“大殿下不可呀,那都是我们的族人,若射杀,恐失民心。”
刘桀厉色问道:“什么同族?他们现在全是叛徒,早已投降赵含章,非我族人了。莫非,刘大夫要学陈元达吗?”
提起陈元达,刘延心中伤感,却没敢再强烈反对,只是小声提了一个建议,“不如将他们驱赶离开,威慑一番即可。”
刘桀偏不,他要杀鸡儆猴,不仅警告投降的匈奴人,也警告他们这边守城的将士们,只要有人敢投降,他就杀!
他不信,悬刀之下,还有人敢投降!
城楼上的弓箭手一出,曾越立即敲鼓令人后撤,说客们一看,立即呼啦啦的转身往回跑。
城上的匈奴士兵虽然收到了命令,但射箭嘛,有准的,也有不准的,于是,这一次全都不准,箭矢还没到他们跟前就刷刷的扎在地上,离人还老远呢。
刘桀看了大怒,“尔等敢阳奉阴违!”
当即有士兵辩解,“卑下不敢,这是……”
一语未毕,就被刘桀拔刀砍杀了。
他握着刀,一脸寒意的盯着他们道:“无用之人也该杀,最后一次,尔等会射箭吗?”
士兵们脸色大变,听命令拉圆了弓弦,将箭射出……
箭先飞上半空,然后远远的扎下去,得到曾越命令的士兵扛着盾牌迎面跑上去,越过那些妇人,将盾牌架起来,落下的箭矢就铛铛铛的落下,绝大多数被盾牌拦住了。
零星几支箭飞跃盾牌,但也被赵家军挥刀砍落,没有伤到人。
这点功夫,她们已经跑远,远离了弓箭的射程。
见她们面色没多少变化,还能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话,跑去和刘琨要奖励的粮食,曾越便不由道:“不愧是匈奴人,还真是胆大。”
刘琨被一群中老年女子围住,只觉得汗臭味扑鼻而来,他只能屏住呼吸喊道:“钱在那里,一个一个来。”
他不想干这种杂活,连忙叫来自己的长随,让他代为发放奖励。
刘琨挤出人群,离得老远才敢呼吸起来。
他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袖子,一脸嫌弃,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洗澡了。
刘琨去找赵含章。
赵含章正坐在地上写写画画,和将军们商量作战事宜呢,看到刘琨来,便问他,“效果如何?”
“刘桀恼羞成怒,要杀鸡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