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要我说难听的话？

她衝出门时，秦墨在身后看的清楚。

剧烈颤动的肩膀，对上的那张脸，怕是伤心到了极点。

他步子有些缓，走上前关门，脚却踩到一张纸。

看到的瞬间，胸腔内的那颗心跳的猛烈。

回身看了眼窗外狂风大作的天，酸涩的笑着，转而追了出去。

蓝天白云，大海沙滩，紧密相拥的一男一女。

女生昂头，在男生唇角印下一吻。

画的右下角落着一句话。

是英文，翻译过来就是。

爱，此生不渝。

秦墨追到一楼时，见她的娇小的身影径直穿过那群保镖，毅然衝进瓢泼大雨中。

保镖也懵了，纷纷跟着追出去。

林思婉跑的很快，冰凉刺骨的雨水落在身上，冷的牙齿都在打颤。

身上湿的透彻，白衬衣里的黑色胸衣看的一清二楚。

可她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跑着跑着，忽而笑了起来。

混沌不堪的脑子似乎在雨水的衝刷下逐渐明朗起来。

只是，头越来越疼，身子也沉重的快跑不动了。

手被人突然拉住，她回身，对上秦墨那双盛怒的眸。

「林思婉。」他咬牙切齿喊她的名字，雨声都遮不住他震耳的吼声，「你究竟要闹成什么样？」

手被他捏的紧，她死命挣脱，他更用力了。

林思婉急眼了，情绪瞬间爆发，歇斯底里的嚷着：「你不是不要我了吗？那你还管我死活干什么？让我自生自灭好了，你放开我，你混蛋」

她气绝了，低头咬他的手腕，下了狠口，心底的难受都宣洩在其中。

秦墨没动，任她。

直到她口腔内满是血腥的味道，她才惊慌的鬆开。

手腕处印着深深的牙印，咬的很深，血迹斑斑，还在往外冒着血。

她是心疼的，可抬头一见他凉飕飕的眸。

偏过头冷「哼」了声，不再看他。

大雨淋漓的浇落在两人身上，湿的仿佛从水里捞出来般。

他髮丝贴着额，遮住了大半的眼睛，眼底冷光乍泄，却极其复杂。

「闹够了？」他问。

林思婉不语，用尽全身力气去挣脱他的手。

他稍稍收紧，她就动弹不得了。

她又气又委屈，眼眶红的厉害，可泪花隐在雨水里，让人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所有的情绪衝上头顶，她的理智被消减了大半。

抬脚想去踢他，可身子实在没力气，抬脚的瞬间差点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倒。

手腕被他往前一拉，鼻子猛地撞到他的胸。

离的很近，他身上的味道即使在雨水的侵蚀下依旧好闻。

他凑近她的脸，声音隐忍着愤怒，「非得要我说难听的话？」

林思婉被这一问，意识回来了些，满眼的委屈，嗓子微哑。

「你说的话还不够难听吗？」

吸吸鼻子，声音透过狂乱的雨声，若隐若现的传入秦墨耳中。

「我这几天想了很多，我在想你是不是生病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还是你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你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现在看来，是我太傻了。」

音色低到骨子里，「你有了其他的人，比我漂亮，还比我乖巧懂事。」

她抬头看他，眼眶红的吓人，「所以你不要我，只是因为你不爱我了，是吗？」

嘴上问着决然的话，可眼底的期许却闪着炙热的光泽。

在害怕，又在期待。

秦墨沉默片刻，问她，「我回答了，你会死心吗？」

林思婉征了瞬，轻声反问，「你想让我死心吗？」

空气倏然凝固了。

秦墨目光闪烁，脑中一个劲的迴响这句话。

每一个字都在暴戾的敲击着他的心。

重重的挨了很多拳后，他的思绪也乱作一片。

想吗？

怎么可能？

「恩。」他答着，又沉声问，「满意了？」

林思婉足足待了几秒，才记起自己需要呼吸。

头垂下的瞬间，唇边是一抹了然的笑，她低喃着，「我就知道是这样的。」

深呼吸了好几次，像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来这里了，也不会再缠着你了。」

她抬头看他，眼底一片漠然，「放开我。」

手被他鬆开，她潇洒的转身。

纵然心已碎成渣，她仍笑着鼓励自己。

你做的很棒。

最后那点骄傲，你保留住了。

雨势渐长，豆大的雨滴落在身上，打的人生疼。

头也越来越沉重。

刚走两步，眼前一黑，意识骤散。

身子软下来，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他气息滚烫，她贪暖，往里缩了缩。

闭眼的前一秒仍在藐视自己。

林思婉。

你真没出息。

她苏醒时，人已躺在床上。

身子被温暖的被子紧密的包裹着。

守在一旁的程医生察觉到了，忙走过来。

「别乱动。」他拦下她起身的动作。

她眨着眼，乖顺的睡下去。

等做完一系列的检查，程医生才上前掖好她的被子。

心疼的看向她，「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思婉用心感受了会，确定身子是舒坦的，这才摇摇头。

「少爷在外面，需要他进来吗？」

「不用了。」林思婉答的很快，低声道：「我想自己待会。」

程医生了然，替她打开床头的灯，走了出去。

门被他轻轻带上，细微的声响被门外的秦墨发现了。

程医生盯着他通红的眼眸，轻叹口气。

又是陪着熬了一整夜。

「她身子弱，这种天怎么能让她淋雨？她小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程医生语气里满是责备，可话又不敢说太重，因为他明显也不好受。

他低着头，倒是一副难得的受教模样。

「她身子好些了，让她多休息下。」

「她」

「她想自己待着。」程医生迅速接下他的话。

他的脸倏地沉下，呼吸都有些慌乱了。

程医生轻拍他的肩，一声叹息，「你们这是何必呢？」

秦墨苦闷的笑了瞬。

何必呢？

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忍着不去抱她已经快把自己逼疯了。

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而且一切都在如他所愿，不是吗？

所以。

疼也得忍着。

浑身是伤也得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