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范亦祈错愕地眨了眨眼,「什、什麽意思?」
「我不想cha嘴别人的感情事,不要问我。反正你们两个都问题一堆。」江澄枫俐落地将责任归属切得一乾二净,背起书包。
「学姐……」他满脸委屈。
「好了啦,再不走就要错过公车了。」她催促着,将范亦祈连人带书包推出社团教室。
「一到傍晚就有够冷……这个温差太要命了吧。」江澄枫说着,又把围巾重新围得紧密一些。
走在她旁边的范亦祈将半张脸埋在格纹围巾中,挡去了晚风吹拂,包围着脖颈的温暖就和圣诞夜晚时,和老师相依在一起的温度一样。
要是老师喜欢的人,永远都不会察觉到老师的感情就好了。这样的话,他就能一直独占着老师的时间、老师的温柔──
突然,范亦祈停下了脚步,脑中一片空白。
他刚刚……在想什麽?
被嫉妒蒙蔽的思考带着慢了一拍的罪恶感堆叠出摇摇yu坠的尖塔,令他难以忍受地拧起眉梢。
老师总是配合着他的任x,他竟然还想用老师的幸福来满足他的自私?
他怎麽可以……!
「学姐……」他低声问道,语调中藏不住鼻音,「祝福别人的幸福,是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不难啊。」江澄枫回过头,若有所思地露出苦笑,「困难的是,你想祝福的人同时是你喜欢的人。」
她想了想,又再开口。
「不过,亦祈只要顺着心里的感觉,继续喜欢你喜欢的人就好。」她笑着,轻轻地推了下范亦祈的背。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自私一点也不会遭天谴的。」
农历新年刚过几天,还穿着订制西装就瘫倒在床上的范亦祈就像是t力被榨乾一样,一动也不动。
虽然早就猜到寒假期间会被要求出席母亲主办的音乐会,但他也没想到会连续好几天,接连跑好几个地方。
「小幸,我终於回来了……」他虚弱地朝着相框说道,挣扎几下,翻了个身才勉强把领结解开。
前阵子忙完期末考之後,就被妈妈带着到处跑,连和老师联络的时间都没有,但只要撑过後天的晚会应该就可以休息了吧?
虽然陪笑的时候还是很累,但……或许是因为老师的关系,他好像也没有那麽排斥了。
待会要来写作业,还有补习班的……
呼x1声渐渐变得沉稳而轻缓,范亦祈握在手中的手机萤幕也跟着变暗,直到一片漆黑映出他的睡脸。
好好休息了一晚,塞满了行程的寒假也总算剩下最後一个安排。
范亦祈对着窗外的夜se伸了个懒腰,将顺利结束的作业叠成一叠,放回书包中。
另一套送洗的衣服应该送回来了吧……?
他刚走出房间,就听见母亲正在讲电话的声音,特意放轻了脚步。
「当然会呀,好不容易有机会让他们两个见面了,ian也舍不得缺席的……是啊、是啊,不用和我这麽客气啦。要是他们相处得好,哪天我们就变成亲戚了呀?哈哈哈……」
他越是接近客厅,母亲的对话就越清晰,让他没有机会说服自己只是会错意。
……妈妈到底在和谁讲电话?
当他进到客厅,母亲也正好切断通话。
「ian,我正好有事情要告诉你。」她将手中的邀请函递给范亦祈,「这次晚会的主办方刚好是itchell公司的客户。」
爸爸公司的客户……
他觉得手里的邀请函似乎变重了一些。
「他们董事长的小nv儿前几天也有去参加我的音乐会,听说从之前就想认识你了,明天正好有机会可以介绍一下。」
方才还觉得心底冒出的猜想可笑,此刻听来竟莫名的真切。
母亲看着手机萤幕里的照片,满意地笑了起来,「我也有见过她几次,是一位很有气质的小姐。你们站在一起一定很般配。」
「妈妈……」范亦祈将邀请函放回客厅茶几,将颤抖的指尖藏在身後,「我不想出席明天的晚会。」
「为什麽?」母亲不解地皱起眉,「就当作去认识一下彼此,当个朋友也好啊?这样双方以後也都b较好说话嘛。」
他握紧了拳,想忽视从心底涌出的厌恶感。
「都已经说好了,你突然缺席也很尴尬呀。你也要照顾一下大家的感受。」
范亦祈忍着躁动的情绪:「那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现在和你说了啊?」她好笑地摇摇头,「还是你要说你现在有喜欢的人,所以才不想出席?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好几次不在家都是和同一个人出去吧?」
根本没办法g0u通……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范亦祈躲避她的目光,「总之,我不会去参加晚会。」
语毕,他就转身离开客厅。
「等一下,ian!我还在和你说话!」
正想关上房门,母亲就抵住门板,态度强y。
「给自己和别人多点机会有什麽不好?」她的音量逐渐拉高,「你才几岁,怎麽会知道什麽样的人对你有帮助!」
「是对我有帮助,还是对你们有帮助?」范亦祈咬牙回望母亲,「我是你的儿子,不是帮你讨客户欢心的玩具!」
母亲诧异的眼神让他发现自己太过激动,退缩地低下了头。
「你怎麽这样说话……你以前不会这样的,你知不知道?」母亲受伤地睁大了双眼,「和我们安排的对象见个面很困难吗?」
他不该多嘴的。
明知道妈妈不希望他这样。
「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你们尊重我的心情。」范亦祈眼里反映着母亲眼里的失望,紧握着门把的手多了些颤栗。
「我什麽时候不尊重你了?」她感到荒唐,扯开讽刺的嘴角,「不然你说啊?你想要我怎麽样!」
「那为什麽要擅自决定这种事情……算了。」范亦祈不想继续无用的争执,作势要将房门关上。
「什麽算了?话还没说完!」
母亲用力拨开他的手,一个重心不稳,导致范亦祈整个人往床头柜子一撞!
床头柜上的东西散落一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也换来了片刻悄声。
「小幸的相框……」
他错愕地望着布满玻璃裂痕的相框,也不管自己被撞得发红的手背。
「对……这只仓鼠si掉的时候你也是一样,吵了好久才愿意罢休。为什麽你就不想想我为了你有多辛苦!」
「为了我……?什麽叫做为了我?」范亦祈指着自己已经濒临极限的x口,眼中几乎要泛起泪光。
「从小到大,你有哪一次有好好听我说过话?填高中志愿的时候也是,要不是在班导面前,你会愿意妥协吗?爸也一样,只要一提到和工作无关的事情,总是敷衍了事,根本不在乎我想做什麽!对你们来说,我就只是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一个能够为你们带来附加价值的装饰品!」
「你在说什麽?我们一直都是为了你好!你还反过来对我生气?」
「对……」
他咬牙,推开了母亲指着他责骂的手。
「你们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
范亦祈起身,抓起手机和背包就往外跑,无视母亲在他身後的叫骂,一心想逃离这个地方。
他不该觉得母亲会愿意听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