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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注(3 / 7)

沈九异常的表现很快让秋剪罗感到不满。在他眼中,沈九的服侍越来越敷衍,除非他传唤否则根本找不到沈九的踪迹,倒是和那个江湖骗子走的很近。秋剪罗的眼里多了几分寒意。

他的动作雷厉风行,仅仅一天时间,无厌子就被赶出秋府,他的所有东西都被清理一空,沈九再去找人时,已经人去楼空了。

秋剪罗悠哉地坐在书房里,等着沈九来找他。

质问?怒火?不,出乎他的意料,沈九是哽咽着问的。

“凭什么?”凭什么折断我的翅膀,撕下我的羽毛,再也不许我飞翔?

秋剪罗看着沈九如黑曜石一般透亮却坚毅的眼睛,喃喃道:“怀璧其罪。”

沈九从来没有什么过错,碍了他的事打一顿就好。

可是他远远看着那个小乞丐瘦弱却倔强的脊背,在心里想,不行,打一顿怎么够,要带回去慢慢玩。

于是他买通了十五,抓了岳七逼迫沈九入府。

哪有那么多恨意?不过是得不到的扭曲爱意罢了。

别离开秋府,我可以好好对你,不让你当棠儿的夫婿,也不是低贱的奴仆,从今往后,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沈九平静地拔出秋剪罗颈间的匕首,在秋剪罗不可置信的目光里擦拭了一下被血溅到的脸颊,转身走出了书房。

他用无厌子给他的匕首血洗了秋府,亲手杀了所有欺辱过他的人。

畅快吗?不,能体会到沈九心境的洛冰河知道,沈九的心情只是很平静,他好像一个天生的杀手,无动于衷地看着一条条人命在手下挣扎,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只有在看到吓晕的秋海棠时,沈九的心境短暂波动了一下,随后便放过了妇女孩子,留了她们一条生路。

他攥着滑腻湿淋淋的匕首,踏出了秋府。

从他被迫走进来,到自己踏出去,沈九明白了一件事,只有自己狠,别人才不会对你狠。

无厌子正站在门口,看见浑身浴血的沈九满意地笑了笑。

他已转了身,见沈九还站在秋府门口,问道:“还不走?你在等谁?”

沈九好像根本不奇怪无厌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带他走,只是淡淡道:“不等了。”

梦醒了。

沈清秋的梦境瓦解了,蹙起眉头呻吟了一声,看来是要醒了。

洛冰河看着他精致脆弱的眉眼,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清静峰峰主曾经衣袂飘飘的绝代风华。

沈清秋总是这样冷清,除了少数几个人、几件事,他好像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只是站在一旁淡淡地看着,不置一词。

魔尊的后宫百花齐放,有柳溟烟这枝水仙,有纱华铃一般的彼岸,有宁婴婴一样的雏菊,有小宫主似的月季,还有秦家的并蒂莲。

如果非要说沈清秋像什么,不熟悉他的人会以为他是雪莲,高高在上,不染世尘。可他却是昙花,刹那间的美丽,一瞬间的永恒。

残忍,美丽,一现即灭。

或许,那个盼望着韦陀回头的昙花,在梦境结束的时间点,已经耗尽过生命开花了。

昙花师尊鸦羽一般的睫毛动了动,露出了茫然带着水汽的黑色瞳孔。

洛冰河的指甲陷进肉里,不知怎的有些紧张,眼看沈清秋挣扎着自己起身也没敢上前去扶,只好盯着他微皱的眉头,干巴巴地说:“十七在宁婴婴那里,十六也找回来了,不想他死,就自己想办法把血咒解开。”

沈清秋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面孔,垂下眼眸,低低地回:“好。”

一阵懊恼漫过洛冰河心头,他本想放软语气好好说话的,但一出口语气就生硬起来。

他努力放软语气:“桌子上有粥和药,自己全部喝掉。木清芳也在,有事就去找他,魔宫内我不会限制你的行踪,随你折腾,先把血咒解开我再跟你算这笔账。”

沈清秋的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但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洛冰河轻咳一声,转身走出了天魔殿。

他们太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一时间沈清秋肯定不习惯,不如让他自己待一会儿。

沈清秋端起粥三两口吃完,看都没看药一眼,把碗重重的摔在桌上后起身走到门口。

他轻轻一推,这扇困住他无数次的门慢悠悠地打开了。

阳光终于蔓延到殿内冰冷的地面上,给沈清秋的指尖染上了一丝温度。莹白的指尖微微蜷缩起来,又慢慢伸展了。

他踏出了天魔殿。

一旁的侍从弯腰行礼,恭敬地说:“木仙师在偏殿等您。”沈清秋跟着这个领路的,感应到身体里的灵力因为靠近十六一点点活跃起来。

沈清秋敲了敲门,木清芳像从前无数次一样推开门,看都没看他一眼,高声说:“师弟我只能医治,不能解咒,师兄自己下的咒自己想办法解。”他一边说一边关上了门,先前引路的侍从犹豫一二,转身走了。

木清芳转身去处理散在桌子上的药材,手里却掐着诀给沈清秋传音:“溟烟把所有事都和我说了,想走的话我护送你走,我虽杀不了人,保住一个人一时片刻还是能做到的。”

“多谢你了,但还不是时候。”沈清秋摸了摸十六泛冷的脸颊,一边坐到床沿一边说:“现在是解不开的。”

“······那我就不多话了,你自己想办法吧。对了,我只能看出来有一部分血咒,其余部分呢?”

“血咒太过霸道,但见效最快,不得不用。为了柔和咒语,我用同心咒作为咒语基底,填充以血咒,链接了我们二人的性命。”

木清芳的动作顿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沈清秋:“······同心咒?”他做梦都想不到,沈清秋这个冰块能有一天和其他人同心相连,交付生命!

“意外罢了。同心咒无可解,等到十六修为抵达炼气期自会解除。”

见沈清秋明显不想多谈,木清芳便没再问,只是心里难免好奇,是谁能折下这朵高岭之花?

沈清秋垂下眼眸,用自己尚显温热的双手捂住十六的脸颊。

是我···对不起十六。

同心咒其实像是两粒种子,分别种在道侣双方身上,通过孕育被遗传给后代更像是种子开的花,因此父母双方的种子并不会消失。

所以哪怕是十七遗传了咒语,沈清秋也能把身上的同心咒转移给十六。

没错,不是创建了一个新种子,而是转移。

当年柳清歌死前把身上的种子转移给了沈清秋,现如今,他把种子转移给了十六。

同心咒温和的疗愈,与血咒嗜血般的掠夺中和后,同时吊住了沈清秋和十六两个人的命。

这个咒语十分巧妙,因为血咒和同心咒都不可解除的特性,改良后的咒语也暂时无法解开,能一直拖到十六的灵力达到同心咒的花种判断他能保护自己时---炼气期。

沈清秋叹了一口气,希望洛冰河这几年能少犯一点病,下手轻一点,不然十六也会跟着他一起受罪。

沈清秋把十六捂暖的双手放进被窝里:“劳烦师弟照料好十六。”

“不必多言,当年师兄助我良多,也该偿还了。”

洛冰河推门而入时正好看见沈清秋低头微微一笑。

他努力忽视了心底里涌现的不舒服,出声质问:“怎么不喝药?”

“不想喝。”沈清秋的回答一如既往地让洛冰河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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