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你救命之恩。”周凛霜回答。
“你的命这么不值钱?”
之前林憬和贺普救周凛霜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两个人的抽乌龟玩腻了,渴望晋级到三个人的斗地主。
肯定是贺普这个漏杓告诉周凛霜的。
“呵。”周凛霜把牌拢到了一起,“小地主,还玩不玩?”
“不玩了。玩不过。要是再凑一个人,就能打麻将了。我就不信你还能把牌算那么清楚。”
周凛霜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沉了一下,将纸牌翻起的边抚平。
“为什么还要多一个人。”
他声音太小,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憬叉着腰,拿出地主对待包身工的态度,脚尖在周凛霜的腿边碰了碰,“别磨蹭,起来了,你忘了晚上还有事儿吗?”
根本没有看清对方怎么出手的,林憬的脚踝就被一把扣住了。
周凛霜的掌心是热的,而且比林憬想象中要温热很多,甚至透过皮肤像是要把握他血液的流向。
林憬向后收了一下,但周凛霜扣着他稳如泰山。
“还有什么事?”周凛霜抬起眼。
“复健啊。你以为你现在不瘸了吗?”
周凛霜放开了林憬,“你先去吧。我把纸牌收起来。”
“哦。”
林憬刚走,贺普也歪歪扭扭地起来,周凛霜却撑着下巴抬头问贺普,“喂,小地主有没有给你讲过预热期的故事?”
贺普迷茫地摇了摇头,“小地主说故事主角得分化成年,不然会被404。”
“那……我给你讲一个做为储备吧。”
贺普愣愣地看着周凛霜,眼前人的表情明明没有什么变化,贺普却觉得好危险。
可以不储存吗?
会不会烧掉我的内核呀?
回到房间的林憬把垫子上的灰尘弹掉,在地上铺好。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和腰,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周凛霜,你好了没?”
“很快就好。”周凛霜没有起伏的声音传过来。
他起身,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纸牌,将它们码得整整齐齐,放进小盒子里。
贺普向后退了两步,它刚才听到一个不得了的故事,很热烈也很极端。
周凛霜看向它,用很温和的声音说:“你知道那个小oga为什么会哭得那么厉害?”
“他不该把那个小alpha当同性?”
周凛霜摇了摇头,靠在贺普的耳边说:“他不该相信alpha的‘很快就好’。”
说完,周凛霜走出了那扇门,“晚安,贺普。”
贺普站在原处,它觉得清空今天的储备才能“晚安”。
林憬觉得,周凛霜今天晚上的复健比上一次更放得开一些。
理由就是周凛霜没有一副傲娇得仿佛被强行标记的表情,而是平躺着任由林憬摆弄,用那双平和无澜的眼睛注视着林憬。
照例先是放松肌肉,从这个触感,林憬基本可以判断对方的腿好了,也不存在什么发力问题。
下一步,林憬把周凛霜的左腿抬高进行抗阻练习,提醒道:“用力啊。”
周凛霜的肌肉轻微绷了起来,但林憬很轻易就把它压了下去。
“我说大佬,你别偷懒啊?要是左腿还没有恢復,明天我跟贺普出去,你自己在基地里打扫卫生啊。”
周凛霜忽然往上蹬,林憬失去平衡差点摔倒,他的右手迅速伸到一旁,稳稳撑住。
“你发力也说一声啊。”
周凛霜的腿往回收,林憬也跟着接近对方,那双眼睛今天在做红豆测试的时候还对视过,那个时候,它们让自己平静。但现在被周凛霜看着,林憬莫名觉得有点燥。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行了,可以用力了。”林憬别过头去,拍了拍对方的膝盖。
之前是周凛霜不看他,现在变成林憬有点怵周凛霜的眼睛。
几个复健回合之后,林憬觉得周凛霜是真的没什么问题了,连盖中盖都免了。
他汗津津地松开了对方的左腿,然后在垫子上踢了一下。
“明天要出去,洗了早点睡。”
周凛霜“嗯”了一声,继续躺在垫子上,林憬本来想去拉他,但一看对方沉默的样子总觉得像是在酝酿大招,如果去拉对方,搞不好会被对方拽下去。
虽然,周凛霜没有那么幼稚。
“垫子你收一下。我先去洗啦!旁边房间的浴室都能用。”
林憬说完,就从柜子里随手抓了一套衣服进了浴室。
这里有很多很多套“囚服”,穿都穿不完。所以林憬没有洗衣服的习惯,基本上穿完一次就扔一次,有时候就留在浴室里,第二次或者第三次了才会集中到一起扔掉。
林憬风风火火地跑了,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周凛霜把垫子折好,放到之前的角落里,一回头就看到那个四方形的小东西。
“呵。”他不带情绪地笑了一下,走到林憬的床边,把他桌上吃了一半的自热罐头扔进垃圾处理通道。
手肘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带着电磁嚓嚓声的音乐响起,怀旧又古老。
是一个女人在哼唱。
“时光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
周凛霜不是很习惯这种音质,杂音太多,在首都星没有人听这样的音乐。而且大家听歌都用神经传导了,这种公放的音乐和噪声没什么两样。
侧过脸去想要关掉,但却忽然听到那句“青春的上游,白云飞走苍狗与海鸥”。
忽然让他想到了林憬口中与“预热期”对应的“青春期”。
“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
周凛霜觉得挺奇怪,歌词听起来有忧伤和失恋的意味,为什么唱歌的女人声音很平静。
正在淋浴的林憬忽然兴致勃勃跟着高声唱了起来。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回忆如困兽,寂寞太久而渐渐温柔——”
少年的声音没有一点悲痛,快乐得听不出所谓困惑和寂寞。
周凛霜的手心有点疼,大概是今天他把红豆收拾回罐子里的时候,被最后一颗红豆烫到了。
忽然,嘹亮的歌声停了,小地主从浴室里衝了出来,一隻手攥着白色背心捂着,迅速跑到掉落小裤子的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捡起来,转身又衝了回去。
“周凛霜——你明明看到了怎么不给我送进来——”
小地主的咆哮声让人想笑。
但周凛霜的眼睛却很烫。
因为对方转身背对他,毫不遮掩,坦荡到仿佛给了他所有的信任。
以及来自一整个宇宙的诱惑。
“……遮前面还是会被标记的啊。”周凛霜扬声提醒对方。
满满嚣张的那句“你咬我啊——”隔着门响起。
周凛霜失笑。
为什么明明看到了却没捡起来?
为什么可以拿过去嘲笑却没那么做?
为什么明明可以给他更多明显的更具威胁性的暗示,让他知道他们之间是不一样的,可他却没有?
因为他料到了他会跑出来,所以就在这里等待那一幕。
周凛霜从来不知道预热期有这么多隐秘的不知道怎样掩藏的心痒。
可是,为什么心臟会那么痒呢?
林憬说的那个“青春期”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