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萤看着他，缓慢地眨了下眼。

浪涛涌上岸边，“哗哗”的海浪声在耳畔，宋恪能听见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她的唇瓣温热柔软，他的心狠狠颤了下，酥麻的感觉从胸腔蔓延开来。

他稍稍分开，清冽的眼眸望着她的双眼。

沉萤对他轻轻笑了下。

宋恪心里涌上一种难以忍受的哀伤，他伸手抚摸她的头发，闭上双眼，再次温柔地吻上她的唇，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炽热的气息交缠，他唇上微凉的温度也似乎渐渐升高。

沉萤眼睫轻轻颤动，片刻后也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气息开始紊乱，抬手抓住他身前的衣服。

宋恪吻着她，一滴眼泪悄然从眼角滑落。

他在心里对她说：小萤，好喜欢你……

可是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任何人。

或许没有人知道，两个月前，她在医院消失那天，他就在迟骁的病房外。

那天沉嘉然伤人后，现场视频被传到了网上，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他能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宋知遇。

宋知遇和沉嘉然认识，看到网上的视频后，还反复确认了几遍——她不敢相信沉嘉然会做出这种事。她焦头烂额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又记起之前宋恪去了沉嘉然的聚会，加上两人还是一个学校的，于是问到了宋恪这里。

他到医院时，迟骁手术成功，已经脱离了危险。

他站在病房外，听到沉萤哭着和昏迷中的迟骁倾诉，她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说她迟早会离开。

……

既然要去海边，目的地就要在海滨城市里选。

最终沉萤定下了去z市，z市是靠北方的海滨城市，也是个相对冷门的海边旅游景点，人口也少，只有将近两百万。

主要的是，这个城市离a市很远。

有了目的地，两个人就准备启程，民宿阿嬷听说他们要去车站，还特地让一个顺路的大叔送了他们一程。

那天过后，两个人都没再提起那晚的吻，相处也像之前一样正常，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辗转一天一夜，他们终于到达了z市。

这里地处偏僻，气候却很适宜，和煦的阳光照在干净的街道上，空气里有北方特有的凉爽，两侧的建筑多是红色屋顶，高度不高，只有两三层。

现在是旅游的旺季，可以看到一些结伴成群的旅客，街上看上去也不拥挤。

两个人首先去找住处，正好这附近有房子正在出租，租了房子后就轻装搬了进去，里面设施齐全，需要购置的东西也不多。

邻居是住在本地的一家三口，女主人是一位看上去年龄不到四十的大姐，姓贺，面容和善身材健壮结实，在他们和房东交谈的时候还来招呼了两句。

收拾妥当后，沉萤大大地松一口气，同时也有点不好意思，对宋恪说：“宋恪，我会还你钱的。”

她会很快找到工作的，然后努力攒钱，在一年内存好钱，离开之前托人交到他手里。

她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就算是小小的帮助，她也记挂在心里找机会回报。

宋恪理解她，脸上露出轻浅的笑意，淡淡地“嗯”了一声。

要还他钱，就不可避免和他有交集，看她一脸认真、绝不会拖欠的模样，宋恪略微垂眸，心里有些猜测——她不会待很久，很快就会离开。

她会回她原来的世界吗？

是不是再也不出现了？

如果他问出来，也许就能多了解她一点，不过他心里更多的是退却，她不想告诉他的事，他的探询对她会成为困扰。

于是他决定长久地沉默下来，把这个也变成他心底的秘密。

沉萤在这里安顿下来，也意识到宋恪很快就会回去，毕竟他之前也说过，保证她的安全后他就会离开。

隔天晚饭后，两个人沿着街道散步到海边，夕阳西下，在天边晕开粉红色渐变的晚霞，海水涨潮，海面看起来比白天更近了一些。

沉萤望着海面，又低头看脚下，脚踩在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又走了一段，她索性把脚上的凉鞋脱了下来，赤脚踩在沙滩上。

宋恪跟在她身边，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她是想去试试海水。

沉萤提着裙摆，刚踩进海里就被冰凉的海水冻得一激灵，差点惊讶得叫出声，她适应了一下，转头向注视着她的宋恪招了下手，“宋恪，你也来试试！”

宋恪顿了顿，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愣在原地，只是在后面出了神地看她。

离别对他来说似乎是很陌生的事情，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变得频繁，像是要把她的样子记在脑海里，好在以后的时光里回忆。

沉萤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比起往常，宋恪此时要随性很多，或许是因为他之前在渔村买的不太适合他风格的t恤长裤，也或许是他脚上随意穿的拖鞋。

她看见他稍微愣了愣，就听话地低头脱鞋，紧接将裤脚挽上去，踩着沙滩向她的方向走来。

他甫一踏入海水，就被一阵海浪冲上小腿，沉萤看见他表情稍微怔了怔，也和她刚才一样完全没有防备，眼底扬起使坏的笑意。

她提着裙摆向他走近，“好凉。”

宋恪说：“你捉弄我。”

不是疑问，是陈述的语气。

被他这么直接点出来，沉萤反而有了歉意，脸上带笑：“那对不起啦。”

两个人继续沿着海岸走，只在浅水的边缘转悠，往回走的时候，沉萤突然“嘶”了一声，把左脚往上抬了抬。

宋恪扶住她的手臂：“怎么了？”

“好像踩到了什么……”脚底有点刺痛，好像流血了，她想看一眼但是姿势不太方便。

宋恪挨近她，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我看一下。”

说完扶着她弯下腰，看到了她的脚似乎被什么划出一道小小的伤口，往外流着血。

他皱了下眉，“被划伤了，在流血。”

“应该是贝壳之类的东西。”沉萤猜测道。

她难得有点不高兴地抿了抿唇，在心里感叹自己真是倒霉。

宋恪直起身，“那我们现在回去。”

“好。”

宋恪扶着她往沙滩上走，沉萤不敢再踩进海里，单脚站立慢慢挪到了干燥的沙滩上，动作看起来莫名有点滑稽。

站稳后，宋恪在她面前转过身：“我背你。”

沉萤望着他宽阔的背，略微睁大了眼，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趴到他背上。

宋恪背起她，一时没有说话，往前走了一会儿才说：“小萤，我是病了不是废了。”

他的语气隐隐无奈，似乎对她刚才的犹豫带了点气恼，沉萤一下脸色通红，不好意思地说：“抱歉。”

她虚搂着宋恪的脖子，被他背着往两人刚才下水的地方走。

说起来，她真是倒霉到极点。

明明两个人都踩进水里，只有她一个人被划伤了……不过，转念一想，要是宋恪的脚被划伤，她恐怕更难受了，毕竟是她撺掇他一起的。

这样一想，她反而舒了一口气。

到了街道上，宋恪已经穿上了鞋，一只手里还提着她的凉鞋，沉萤在他耳边突然开口：“宋恪，你是不是和贺大姐说了什么？”

她今早见到贺大姐的时候，她对自己的态度明显亲切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