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洱其实也没什么事干,出去也是无聊玩手机或发呆,相反他挺喜欢陆熵这个书房的环境,宽阔安静,有种能让人沉下心来的静谧感。
“我可以在这里看会书吗?”迟雪洱轻声问。
“可以。”陆熵翻阅面前的文件,骨节分明的长指握着一支黑色钢笔:“随意。”
迟雪洱说了句“谢谢”,便走到书架前去挑他想看的书。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便在书房里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气氛一片安宁,屋内只有偶尔书页翻动的轻微声响。
陆熵沉浸到工作里时便会很难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而迟雪洱又是那种只要安静下来,就乖巧老实到几乎不会让人察觉到他存在的小猫性子。
以至于陆熵处理完工作,抬头活动僵硬的脖颈时,才蓦然想起书房内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件事。
迟雪洱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脸颊下垫着词典那么厚的一本硬壳书。
陆熵起身走过去,迟雪洱半边脸对着他,乌黑的发梢凌乱散在额前,挂在卷翘的睫毛上,被灯光照得泛着一点浅金色,看起来就很软。
他的手伸出去,慢慢落下,指尖几乎就要触碰到那抹金色时却又戛然而止。
静默中,陆熵的眉心再次蹙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会无意识生出想要触碰这个少年的念头。
这种念头总是起得突如其来,完全不受他控制。
而陆熵又特别不喜欢这种失控感,他向来是强势的,不论是商场的经营之道,还是对人性的把握,他都是运筹帷幄,步步紧逼的那方。
但现在这个叫迟雪洱的小少爷却似乎总是在打断他的节奏。
这是在他以前的人生中从没有过的体验,无法用语言简单剖析讲明,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陆熵一阵内心风暴,趴在书上的迟雪洱却依然睡得香甜,嘴角甚至隐隐有一点晶亮的水痕。
陆熵:“……”
他眸光略显复杂,挣扎后还是决定先把人叫醒。
手还没往迟雪洱肩膀上移,睡得迷糊的小孩突然往他手上一蹭,不偏不倚,半边脸正好埋进陆熵宽大的掌心里,嘴唇擦到他的虎口处,还咕咕哝哝说着什么。
陆熵微眯起了眼睛。
手心里过于柔软光滑的触感让他一时忘记思考,虎口不时被湿润的唇瓣擦碰到,气息温热,微微的酥麻。
短短几秒钟,陆熵似乎就已经把刚才那些内心风暴全都抛到了脑后,俯身抱起迟雪洱,动作很轻,生怕把他惊醒。
这是第二次抱人,但他显然适应的很快。
当然也不排除有迟雪洱身体很软很好抱的缘故。
陆熵抱着人稳稳往书房外走,走动间依稀又嗅到迟雪洱身上淡淡的甜香味。
他想到这小少爷刚才吃糖水的模样,那么喜欢甜食,也怪不得身上都被渍出了甜味。
12
翌日,迟雪洱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记忆中这还是他来到陆熵的别墅中第一次睡得这么舒服。
前面几天因为不适应这里的新环境,再加上他还有点认床的毛病,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休养不足,所以才导致在家里得的风寒感冒一直绵延,迟迟好不利索。
这两天又因为过敏的事临时搬到了陆熵的卧室,他更是神经紧张半夜惊醒好几次。
但今日却不一样,他是睡到自然醒的,被子很柔软,暖暖和和,整个人像躺在巨大蓬松的棉花团里,舒服到不想睁开眼睛。
尤其是真的睁开眼睛时,却发现他还是睡在陆熵卧室里时,不禁震惊地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
残留的那点困意顿时烟消云散,从床上弹起来,望着周围空旷安静的房间,人还有点迷糊发怔。
他竟然在陆熵的卧室还有床上睡得这么沉?难不成昨天陆熵没有跟他一起睡?
他往床的另一侧瞥了一眼,旁边的枕头和床被虽然看似很整齐,却也不难看出还是有点睡过的痕迹。
迟雪洱脑子有点懵,所以昨天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房间的?
他带着这个疑问去洗漱,然后下楼。
大厅里宋叔正抱着一大束花准备插瓶,一眼看到他,忙放下手里的花束,笑眯眯跟他打招呼:“小迟起来了,早啊。”
窗外的日头都已经老高了,迟雪洱脸有点热:“不早了,宋叔。”
宋叔和蔼笑笑,并不怎么在意他的羞赧,继续整理起台上的花朵。
迟雪洱踩着拖鞋走过去,看到台上那一大束漂亮的玫瑰花:“又是朱丽叶?”
“对啊。”宋叔点点头,熟练地往瓶里插花:“少爷说小迟你喜欢看这个,吩咐说这几天都插朱丽叶。”
“嗯?”迟雪洱歪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喜欢朱丽叶的不是陆熵吗,怎么变成他喜欢朱丽叶了。
不过不管谁喜欢,都不得不承认这种玫瑰花是真的好看,这么美丽的花朵有谁会不喜欢呢。
宋叔已经插好了这边的两只花瓶,里面每一支玫瑰都绽放得饱满娇艳,有的花瓣上还滚着新鲜晶莹的露珠,迟雪洱忍不住伸手碰碰,小声感叹:“真漂亮啊。”
他坐在高脚凳上的模样实在乖巧,宋叔想摸摸他的脑袋,想到自己手上还戴着工作手套,就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