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洱半卧在床上看书,似乎刚洗完澡没多久,头髮乌黑蓬松,脸上还有点粉,穿着牛奶绒的睡衣,看起来软乎乎的。
“你回来了。”
陆熵觉得他这个样子特别像精品商店的橱窗里摆着的洋娃娃,漂亮得惊人,目光不禁在他身上多逗留了一会:“嗯。”
迟雪洱眉眼弯弯亮亮的:“今天外面很冷,你快去洗澡吧。”
陆熵点头,微挑下眉:“今天心情这么好,发生什么好事了?”
“没什么啊。”迟雪洱说话调子轻快:“就跟平常一样。”
陆熵又看他一眼,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走到旁边脱掉大衣,里面还有一套西装,严谨平整,妥帖包裹着紧致结实的窄腰,衬衫的领结也打得一丝不苟,祖母绿的领带夹在光线下折射出冰冷华丽的光泽。
明明是已经看过无数次的陆熵最平常的模样,迟雪洱却第一次有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害怕被陆熵发现他的异常,慌乱转开视线。
“怎么还没睡?”陆熵继续脱西装,手指扯开领带,脖间凸起的喉结便完全展露出来,随着说话上下滑动时,在灯光下泛着好看的肉色光泽。
迟雪洱的目光便又忍不住跟着那里转动,直至陆熵听不到他的回应,好奇看过来时,他才像被烫到了似的一下把头扭开。
还是感觉这小少爷哪里不太对劲,陆熵隻好又问:“怎么了?”
“没事,你快去洗澡吧,我要看书了。”
迟雪洱不看他,继续捧着书装作看得很入神,实际上一个字都没有读进去。
陆熵瞅着他眉头紧蹙似乎很认真的模样,没再说话,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里面很快就传出哗啦啦的水声,陆熵洗完澡出来,隻简单穿了睡袍,裹挟着一身的热气,手里拿着一块干毛巾擦拭头髮。
迟雪洱抬眼就看到他没拉好的睡袍下露出来的一点胸膛,脑子嗡了嗡,鼻子突然有点热。
擦头髮的陆熵突然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把毛巾拿下,正好就对上迟雪洱直勾勾盯着他的样子,手里的书也不看了,眼神呆呆的,脸蛋也有点红。
陆熵皱眉,走到他那边,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身体不舒服吗,有没有发烧?“
迟雪洱仰着脸,先是点头,后又摇头,小扇子似的浓密睫毛扑闪着:“我很好呀。”
陆熵默然地看着他。
回想起来,似乎从他刚回来开始,迟雪洱状态就有点不太对劲,脸一直很红,情绪好像也比平时要亢奋。
摸着额头也不烫,不是发烧,倒像是喝醉酒了。
可也没有在他身上闻到酒气,而且自从之前他尝了一次鸡尾酒后,就对酒精彻底失去了兴趣,也不太可能再一个人偷摸喝酒。
陆熵想不出缘由,可看着这小少爷一脸清澈无辜的模样,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
“真没事?”陆熵又确认一遍。
“嗯。”迟雪洱点头的幅度很大,两隻手握拳放在被子上,像睡前被训话的小孩,还是漂亮乖巧得让你不原谅他都会愧疚到睡不着的那种。
陆熵头疼,将毛巾丢到旁边,走到床的另一侧:“没事就睡吧,时间不早了。”
灯关了,房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陆熵平躺在枕上,刚要闭上眼睛,却听到旁边传来微弱的窸窣声,像是迟雪洱在动。
陆熵内心微讶,这小孩虽然睡相不太好,但入睡前整体都还是很安静的,陆熵还记得他们刚睡在一起时,迟雪洱为了不碰到自己,甚至每天就隻缩在最靠外侧的小边角。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这种情况已经改善许多,迟雪洱逐渐变得不再那么害怕跟他接近,虽然他的睡姿依然千奇百怪,偶尔早上醒来还是会紧紧抱着陆熵的胳膊,或是压着他的腿,有一天甚至整个人都钻在他怀里。
陆熵自然是不排斥这种现象的,甚至觉得迟雪洱睡着后才愿意黏人的模样有点可爱。
但也从来只是睡着后,每晚入睡前的迟雪洱不论什么时候从来都是安静守矩的,连上厕所都要悄无声息地下床,不敢随意发出动静打扰到他。
像今天这样关了灯后还窸窣个不停的情况,陆熵自然觉得意外。
怕突然出声会吓到他,陆熵想先缓慢侧身,看看他在干什么,可还不等他有动作,却先感到脖子上有些微微的酥痒,像是有什么细软的东西在上面搔弄,随即鼻间也飘来一股熟悉的香气。
淡淡的甜,夹杂着丝丝清苦的药香,是迟雪洱最近身上的味道。
他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喝补汤,本来身上的甜香杂糅了药材质朴自然的苦涩,这两种矛盾的气味混在一起非但不奇怪,反而出奇的好闻,让人上头。
这种味道会一下子如此浓郁的扑鼻而来,还有脖子上不时会有的阵阵痒意,这些都不难猜出身旁的人现在靠他有多近。
这还是迟雪洱在清醒时第一次愿意主动靠到他身边。
陆熵微低下头,只在黑暗中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就乖巧依偎在他肩侧,身形小小的,碰到他手臂的身体也是软的,还有鼻息间萦绕不断的香气,一切的一切都让陆熵难得变得有些不自在。
“睡了吗?”黑暗中,陆熵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
身旁的人含糊“唔”了一声,身体也跟着又往他那边拱了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