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他最大的宝藏,从以前到现在,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超人,是他一路以来,努力成长的动力。况且,他也知道自己的弟弟妹妹们都是好孩子,值得他的偏ai。
白湛舟这次回家,也是来和住了十八年的屋子道别的。
白胜和白湛海在家,而白母则是到国外。据白湛海所说,白母是为了散心才出国,但白湛舟知道肯定是要避风头,或者请人消灭什麽证据才不在国内。
况且就算回国,白母也不会回到这个家了。
家里冷清许多,许多摆放已久的珍藏品都消失,估计是被卖掉了。
虽然有人还有一只狗,但变调的家,不会再变回原本的样子。
「你这是把所有的行李都搬回来了?」
「差不多。我房间的那些东西呢?你处理了吗?」
「早就处理好了。」白湛海叹气,虽然已经说过不需要做得这麽澈底又这麽绝,但白湛舟就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现在他的房间除了床和书桌以外,几乎什麽都没了,「爸在书房,你随时都能去找他。」
「嗯,谢谢你这次还特地回家陪我。」
「真难得听见你对我说谢谢,不客气不客气,身为一个好哥哥,当然要多照顾可ai的弟弟。」白湛海笑说,可白湛舟的表情丝毫未动,双眸直直地看向自家哥哥。
「先别急着说不客气,你该做的事情还没做。」
「……你是说要我去把这些东西都卖掉?包含你那辆车?」
「不是,是等等如果爸打算狠狠揍我一顿,你要拦住他,期末考前我不想受任何伤,会影响我学习。」
闻言,白湛海满头问号,在询问他为什麽会这麽说之前,白湛舟便迈开脚步,前往白胜的书房。
……白湛舟是打算训话自己的亲爹吗?
如果是他,好像还真的做得出来。
书房里一片寂静。
白胜看起来没有他想像中的憔悴,眉宇间更少了过去的威严,没有多一分和蔼,而是平淡许多,像是找不到希望的火光。
「新闻报出来那一天,我也是这副表情,没想到爸还没振作起来。」白湛舟刻意揶揄,对白胜而言,他这句话和态度更是越矩了。
「事到如今还能振作什麽?当有人被利益冲昏头,就会有人成为牺牲者;这世界那麽多作恶多端的人,我不过是犯了小小的错,又被发现的人而已。」
小小的错。白湛舟反覆咀嚼这四个字,怎麽都咽不下。
「大人的世界,都这麽让人不明不白的吗?」白湛舟说着,心里感到荒唐的同时,吐出的话也带着淡淡苦涩,「如果是的话,我希望自己往後别成为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最好就是个不起眼的平凡人,才能一直保有现在的单纯。」
「你因为爸的一点小失误,就打算放弃自己的未来?你让湛海把东西都卖了又是怎麽回事?你嫌爸的钱脏,也就等於嫌弃你的整个人生!」白胜蹙起眉,连声音都冷了下来,在他看来,白湛舟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不肖子。
「我嫌弃过了,更狠狠地厌恶了一回,这是我振作之後的想法。」
白胜对白湛舟的想法嗤之以鼻,心想,他果然和白湛海不一样。
是个成不了大事的人,枉费他的用心栽培。
白湛舟也算是了解白胜,从他的眼神中,便已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麽。
果然,真如白胜所言,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即使会被爸说这麽gui缩成不了大事,但我觉得傻也好、笨也行,我只想脚踏实地过生活,这才符合我的生活理念,更是爸教我的。」白湛舟抬起头,面对白胜如炬的目光,没有半点畏惧,「您一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是我崇拜的对象,但往後不是了。」
接下来,他会成为什麽样的大人,都由自己来定义,不再有个模板,更没有具t的目标──他不再有所追求,而是想靠着自己,一步一步向前。
「在离开前,我想问爸一个问题,还有一件事要坦白。」
白胜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他开口,白湛舟也顺他的意,开口问道。
「您觉得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是什麽?」
「钱和权力。」白胜没有任何犹豫,这个问题的答案像是始终刻在他骨子里,更深深影响着白湛舟。
「跟我预想的回答一样,因为曾经的我也是这麽想的。」白湛舟温和的表情让白胜紧皱起了眉头,自白湛舟出生十八年来,他头一次捉0不透他的想法。
「我希望往後的你也别改变这个想法。」
听见白胜的忠告,白湛舟摇了摇头。
「我可不敢赌上自己的一生,不停追求这两个东西,更不想在失去之後,发现身旁的人都一一离我而去。」
他愿意永远向往自由的灵魂,追寻虚无又难以捉0的目标。
这是他第一次仅凭感受,做出这麽不理智的选择。
「我想追求自由,并且和即使我一无所有,仍会陪伴着我的人在一起。」白湛舟说着,站起了身子,如此举动在白胜眼里满是无礼。
「你──」
不等白胜说完,白湛舟又不礼貌了一次,y生生打断他说话:「还有,爸,我想跟你坦白的是我喜欢男人,从以前到现在,我从没喜欢过任何nv生。」
白胜睁大双眼,脑袋当机了三秒,接着说出口的,都是不经过大脑又不堪入耳的辱骂──外头的白湛海听见里头传出咆哮,马上冲进书房,还真看到白胜要打人的样子。
「不错,你反应真快。」白湛舟说着,後退到安全的位子,称赞着一直在门口si守又担心的白湛海。
「你别说风凉话!爸,冷静点,湛舟他……」
「王八羔子!我真、真是白养了你这蠢货!」白胜气得大吼,若不是身子已经不如过去y朗,他肯定会将白湛海一把推开,狠狠揍向白湛舟,看能不能把这狗儿子打清醒。
龌龊、恶心、成何t统,所有在白湛舟听来糟糕的辱骂,他都乖乖承受。
他从小到大接收无数赞美,从没像现在这样,被指着鼻子狠狠骂着,更没想到这麽骂着自己的人,会是他曾经百依百顺更视为英雄般的父亲。
白胜从未骂过他,这十八年来,对他说的话几乎只有赞赏。
「对我来说这是追求自我,但对爸而言可能就像报应吧?即使您往後余生都嫌弃我恶心,我都不会忘记您的养育之恩,以後请好好在牢里过吧。」
白湛舟抛下这句话,小声地对白湛海说了声「抱歉」,便匆匆离开书房。
他的脚步之快,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踉跄的步伐也像落荒而逃。
他怎麽可能不难过?从事发那天他从未哭过,高傲的他不允许自己掉泪,可当真的面对白胜,谈过、聊过又坦白一切,过往始终保护着他的那道高墙彷佛瞬间瓦解,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己什麽也不剩。
白湛海送他回学校的路上,车里很安静,连音乐都没有播。
白湛舟撑着头,看着窗外的景se,那些车水马龙的街景,突然都触及不到他的心了。就这一刻,他好像变得跟苏韦一样,想看看不同的风景,最好是山或是海。
当白湛舟这麽想的同时,白湛海也打破了沉默:「要去哪散散心吗?」
「你会读心?」
「不会,只是你把想法都写在脸上了。」白湛海说着,将车停至路旁,「你想去哪里?决定好我们就出发。」
白湛舟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也没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