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烟。」
王沐烟语气淡得肖乔笙冷汗直冒,他完全料不到返家第一天就直接迎来大型修罗场,更不清楚母亲会对李云清执念至此,他都说过分手了,还完全没商量就把人找到家里来。
於是一顿饭陆羽华虽拿出了看家本领,久未尝到母亲手艺的肖乔笙也吃得食不知味。
王沐烟x子冷、慢热,是一开始他就对双亲打过预防针的,所以席间他安静吃饭,偶尔应答几句,焦点都在李云清身上的爹妈也没多在意,话题全绕着他俩打转,谁也没提分手的事,热络得好像两人压根还是一对儿。
「去我爸那儿实习的事,我跟他解释过了,他也赞成你好不容易踏出学校,先出去散散心是好的,位置还留着,资料缴齐年後直接报到就行。」
「我找到工作了,是家新兴的资讯科技公司,offer刚拿到,待遇不错,专业领域也是我有兴趣的。」肖乔笙皱了皱眉,放下碗筷,至此是真的再无任何食慾。
为什麽能如此理所当然地替他安排人生,不问意愿?
「但我们不是说好一毕业就去我爸公司实习,你突然变卦,我也想办法帮你应付过去了,到底要任x到什麽时候?」李云清也微微沉了脸,唯独在肖爸肖妈面前口气还是得t平静。
「我们从头到尾都没说好,这事我一直回答你让我想清楚,李叔那边我会亲自去谈,分明是你擅作主张」肖乔笙语气却充满不悦。
「等你想通,位置早就让给别人了!所以你就为了这个跟我置气?」
「当然不只这件事」
「阿笙,有话好好说,小清她也是为你好。」陆羽华出声缓颊。
「为我好就可以擅自替我做决定吗?妈,你为何没问我就把人邀到家里来?」
「我什麽时候擅自替你做过决定?」
「没有吗?我喜欢的,你哪一项是真心看上眼欣赏过了?巷口卫生不够好的j蛋羹?你说不入流的周杰l,还是没事g的人才喜欢的院线电影?」
「我只是认为你可以选择过品质更好的生活。」
「我不觉得我生活品质不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连肖长生和陆羽华想cha都再cha不了嘴,直到王沐烟叩的一声把碗放下,轻轻打了个嗝,所有人才把视线往他集中。
「抱歉我吃饱了,想出去走走。」他面露歉se,唇角虽弯着,却看不出笑意。
「我跟你去。」肖乔笙也跟着起身。
「阿笙!云清还在呢你这是要去哪儿?」陆羽华制止。
「我的客人我招呼,妈你自己请来的客人,当然是你招呼,我说过我跟她已经分手了。」肖乔笙拿起自己和王沐烟的外套,追上只套着件卫衣就开门走出去的人。
「阿烟等等我,你别生气,我真的不知道我妈会找她来,该说的我早就跟李云清都说清楚了。」
他家在七楼,王沐烟却不搭电梯,选择从防火梯一层层往下走,直到出公寓前,肖乔笙才把衣服披到人身上哄道。
「我没生气,只是觉得吵我c,怎麽这麽冷啊?这天气有十度没有?」
公寓自动门一打开,迎面扑来的寒风就让王沐烟打了个寒颤,抵达北江後到肖家的一路上,不是待在有暖气的室内就是车里,直到现在他才对北方冬天的冷有了实感。
「谁让你穿这样就出门」肖乔笙乾脆立在原地,盯着王沐烟把羽绒衣穿上,又用自己的围巾把人捆了一圈。
「我也不晓得温差会这麽大啊真够呛,这天气怎麽骑车?怎麽b赛?路面都得结冻了吧?」王沐烟瞅着外头柏油路,在街灯映照下结的一层薄霜。
「所以我说你不会晓得能拥有百顷室内训练场的车队有多有钱,四季如春,环境跟设备你都不用担心,专心致志地发挥实力就行。」
「跟笙哥一样吗?」王沐烟翘了翘唇角道。
「什麽?」
「四季如春、中央空调啊」少年哼了声,重新走进户外的寒风中。
肖乔笙想了想,总感觉王沐烟话中有话,亦步亦趋地跟在人後头解释:「唉你可别给我安什麽海王人设,我跟她真的没关系了。」
「作贼心虚才会不断解释,我又没说你什麽也没资格说什麽。」
「你怎就没资格了?要骂要打都随你,是我没把握好我妈那关阿烟。」肖乔笙停下脚步,低唤了迳自往河滨步道走的人背影。
「嗯?」王沐烟双手cha着兜,应了声回头,说没生气是不可能的,可意识到自己根本也没身分跟资格表示什麽时,心绪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一切本来就是他早预料到的。
「过来,我抱抱你。」肖乔笙张开臂膀,立在原地也没前进,两人当下隔了已约十步以上的距离。
「你傻了吗?你家就在旁边,你爹妈说不定一站到yan台就能看见咱们。」王沐烟也不动,只是眨着清亮的眸盯着他。
「看见就看见,我甚至现在就想牵着你回去告诉他们,你是我男朋友,咱已经睡过了。」
「神经病,你妈才刚经历劫匪,除非想把她吓出心脏病,否则你别非选这时候闹。」
「那你过来。」肖乔笙挑眉,又朝他招了招手。
知道他哥脾气拗起来能直接和他耗到天亮,王沐烟叹了口气,还是乖乖原地返回,踱到肖乔笙面前站定,但也没把手从兜里ch0u开,只是任他往前搂住他。
「阿烟你信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也只要你」
「不信你还给你睡,当我脑子长虫?」王沐烟下颔抵在肖乔笙肩膀上,被包进怀里的身子暖和许多,霜白的肌肤,颊上自然泛起红晕。
他盯着前方林立在河岸边的高级寓所,就跟肖乔笙一样,整齐、乾净,井然有序,万家灯火在酷寒中透着暖意,与他黯淡无光、凄冷的人生完全是两个世界。
在迦南时还没那麽深刻的差距感,终於开始一点点剥削侵蚀他对这段感情本就寥寥无几的信心。
「你别哄我,我懂你的但我真的能做到,你要信我,只要你信我,我就能所向无敌。」
「鹅鹅鹅信你、信你,要怎样你才相信我信你呢?笙哥。」王沐烟笑着,x口却一ch0uch0u地疼,天知道他可是只差没把心都剖出来送肖乔笙,能给的都给了啊。
「那你答应我,别放弃我,也不会抛下我一个人,别像其他人一样,随便替我做决定。」肖乔笙双臂仍锢着王沐烟没放,不知道是冷或害怕,他感觉到他正微微抖着。
「你是孩子吗?要不要我再翘个小指打gg呢?」
「好,g手指,我就是幼稚。」肖乔笙终於松开他,认真地举起右手小拇指。
王沐烟无奈地配合,迅速敷衍地g了下,然後又迫不急待塞回兜里:「行了没?再不动一动,我真要被冻僵了。」
「想去看海吗?阿烟。」肖乔笙问。
在岁末隆冬提出看海这种馊主意的虽然是自己,但驾着陆羽华那台平常只用来往返超市和银行的小车,抵达离家二十分钟车程的海滨时,或许能和王沐烟窝在暖气四溢的车厢内过两人世界也不错。
李云清的事让他很烦躁,刚抵达迦南不久,他就下了快刀斩乱麻分手的决心。
他拨过电话,婉转但钜细靡遗地向李云清陈述两年下来压抑的感受,彼此相差甚远的价值观、喜好乃至x格,他想逃离的一直不只是循规蹈矩的人生,更包含言不由衷的ai情。
他或许喜欢过、欣赏过她,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