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心头一跳。
秦旭晟是真的很爱利用他的愧疚去做些什么。
他没消散的怒气涌了起来,生硬地回答,“不会。”
秦旭晟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在看着安言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宿舍楼里后,将撑着的伞合了起来,不紧不慢地散步回家。
零散路过的几个行人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
秦旭晟置之不理。
第二天是满课。
安言在各个教室里穿梭,忙碌起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隐隐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点开微信。
秦旭晟今天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校园里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不是课程冲突的问题,因为严越为了陪苏禾,蹭了一节把他听得昏昏欲睡的大课。
中午也陪着苏禾吃饭。
两人暧昧到一定阶段,已经可以旁若无人地吃彼此的饭菜。
安言难得当了一整天的电灯泡。
而严越还在持续地刷存在感,和苏禾一步不离,甚至跟着人回宿舍,继续聊天。
后来还是苏禾察觉到什么,主动问起严越,“今天怎么没见秦旭晟啊,这才几天,怎么觉得他毅力不太行?”
安言正努力沉下心来画画,闻言手一顿。
严越:“他啊,今天生病发高烧,课都没去上。”
苏禾:“是吗,怎么病得啊?”
“淋雨了吧,昨天的雨下那么大,晚上又降温,”严越的话题跳得飞快,眨眼关心起苏禾,“你穿这么少,不冷么?”
苏禾:“我才不冷!”
两人聊了又聊,迟迟不见安言做什么反应。
苏禾忍不住了,“安言,秦旭晟生病了,你不去看看他吗?”
“……”安言头也不抬,“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苏禾干笑了两声,“演得有这么假嘛?”
安言:“假。”
“看来我以后当网红演短剧的梦是没戏了,”苏禾哀叫一声,“不过我们戏演的假,他病是真的,还专门叮嘱严越说,叫他不要告诉你。”
“可我一想这哪成啊,他都烧到四十度了。”
安言一愣。
严越就找出个医院的检查单来,“都去医院吊水退烧了,没骗你,认识他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病得这么重。”
有理有据。
安言的担心被理智压了下去。
昨天秦旭晟说的那句话,让他很难不多想,这场病是不是秦旭晟故意生的。
“烧得那么高,别烧成傻子了,”安言表示,“比起我去看他,倒不如打电话通知他的父母。”
结果严越听到这句话皱起眉头来。
“他没告诉你吗?”严越疑问,“他父母离婚了,就这一学期的事,据说闹得很厉害,场面挺难看的,差不多和他都断绝关系了,他还为着这事请了好几天假来着。”
“我们都说他是回家继承家产了。”
“医院看他烧得厉害,还要了紧急联系人的信息,他填的我。”
安言回想今天一整天严越的所作所为:“……你不也没去医院看他么?”
严越一摊手,“那也得人想见我才是啊。”
他和苏禾的眼神不约而同地看向安言。
很明显。
不想生病消息传到耳边的安言,才是秦旭晟此时真正想见的人。
“你担心我。”
去不去看秦旭晟,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安言一方面觉得秦旭晟这是在“欲擒故纵”,他去的话无异于自投罗网,主动送过去,可另一方面……
秦旭晟淋雨的画面在他脑中一遍又一遍浮现。
倾斜的伞湿透的肩头。
如果没有及时冲澡洗去一身寒气,感冒发烧再正常不过。
他明明说不可能去照顾秦旭晟来着。
安言想来想去,还是在微信发了消息。
安言:【听严越说,你发烧了,有好点吗?】
可秦旭晟不知是发烧在睡觉还是怎么回事,迟迟没有回复。
安言等了又等,最终在校门口买了点水果,往医院去。
他绝不是关心秦旭晟。
只是……万一秦旭晟真的烧成傻子,身边却连照顾的人都没有,他的良心过意不去。
s大附近的三甲医院就那一家。
不久前安言生病吊水来过一次,找起来也轻车熟路。
正是夜间,急诊吊水室的人比安言上次来的时候还多,因为气温骤降而生病的人比比皆是。
安言在乌泱泱的人群里一眼看到秦旭晟。
他身量高大,坐着也比别人高半个头。整个人被毯子裹着,低垂着头昏昏欲睡。
安言头一次见秦旭晟这么没精神过。
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涩得起皮,即使闭着眼睛,眉头也皱着。
他在秦旭晟面前站定,正犹豫要不要开口。
秦旭晟眼睫颤了颤,若有所觉地睁开眼。
“安言。”
他的声音哑得要命,只是喊了两个字就干咳起来。
安言瞥见他的手边放着喝了一半的水,拿起来拧开递过去。
秦旭晟喝了两口水,眼神清明了些,嘴角缓缓扯开微笑。
明明一脸难受,怎么还笑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