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去年五班上场的有四个人,谭枫在欣赏舞蹈的同时,也分出了一缕目光落在视频最靠边的那位他认识的beta身上。
脚步错乱,节奏感缺失,几度摔倒。
谭枫甚至透过这段模糊视频看到了他生无可恋的脸。
他抵着下巴陷入沉默,端着啤酒喝了一大口。
方栀……方栀已经捏着他刚吃过的烤串扭过头去了。
“亲爱的方栀同学,我有个问题。”谭枫好半天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问道,“请问你近十年的拍戏经历里,有挑战过强度这么大的舞蹈吗?”
方栀喉间微微一颤:“没有。”
视频里的这些动作虽然可以短时间内学会,但流畅度和力度根本不是他们这些非舞蹈专业的人能够迅速掌握的,一不留神就能跳成小丑,对比度直接拉满。
谭枫很了解自己,他可不是什么全能的bkg王,最多在语文和体育两块称霸,跳舞……能不把自己绊死都不错了。
而且明中根本不做人,他们每年都会把文艺汇演投屏到校门口的巨幅屏幕上,让左邻右舍乃至后面一整个小村落来共同欣赏他们高中生的“手足认亲现场”,美其名曰都是:和家长分享校园生活。
谭枫又灌了口啤酒,把两边袖子编起来,冲方栀一勾手。
方栀问:“做什么?”
“来打我。”谭枫抬了抬手臂,“往这打,越狠越好。”
方栀:“……啤酒的度数不高。”
谭枫说:“我没喝醉,我就是不想面对明天的舞蹈训练。”他顿了顿,表情有些无奈:“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为了班级争夺荣誉,稀里糊涂答应岑爹要参加文艺汇演,我不知道这汇演其实是逼着我自取其辱。”
“……”
谭枫还在继续说:“快方栀,赶紧把我打进医院,快让我逃避事实。”
“……”
方栀的表情略显僵硬,他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说话。
前一晚的烧烤夜谈在经过八个半小时的发酵后变得支离破碎,谭枫醒来时只记得某人在最后默不作声洗掉了烤肉上的所有辣椒酱,并且偷走了他顺来的啤酒。
床帘把光遮得干干净净,谭枫揉着脑袋坐起来,侧耳听见阳台传来交谈声。
他原本打算起身,撑起腰后才反应过来下面有些涨。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谭枫很冷静地盘好腿坐在床上,掏出手机来回消息。
高中生一般很少会在周末早起,所以消息也不多,微信聊天框里也就谢雨科给他拨过来的三通电话。
他正想回复,有人就拉开了阳台的门。
脚步和动作都很轻,谭枫揉了揉眼睛,拉开床帘冲楼下喊了声“早”。
方栀一愣,抬头回道:“早。”
他不像是刚起床的模样,头发上还淌着水,露出来的那一截脖颈泛着寒潮,看起来湿漉漉的。
方栀难得没贴阻隔贴,旧书信息素在房间里盘旋。
“你大清早洗澡啊?”谭枫问:“周六早上不供热水……哦你别告诉我你洗得冷水澡。”
方栀说:“嗯,冷水澡。”他低头回了个消息,“这才九月底。”
“这不是怕你金贵吗。”谭枫换了个坐姿,“忘了你们顶级a不所不能。”
他掰着床杆往后伸了个懒腰,一时没了话,缩着腿坐在那撑头,僵化成一位沉思者。
方栀吹了个头,碎发软绵绵趴在头顶。他拉开抽屉翻找阻隔贴,余光瞧见对面床上的少爷还没下床,于是凑过去敲了敲床板说:“九点就要排练,我们得赶快。”
“九点?”谭枫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八点半:“昨天不还说是晚上?”
方栀回答:“听说是舞蹈太难,让我们早点过去适应适应。”
谭枫:“哦,不过你从哪知道的?”
“阳台。”方栀抬了抬下巴,“他们说联系不上你,来寝室楼下嚎两声碰碰运气。”
“他嚎得什么?”
“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花儿开放,笑容淫荡。”方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反而很镇静地评论一句:“我听得蛮清楚,他这嗓门挺适合唱山歌的。”
谭枫:“……”
九班班长谢雨科是重点班里出了名的皮猴子,脏话荤段子想一出是一出,除了性取向和oga一样,其他地方倒是半点搭不上。
方栀三两下贴好了阻隔贴,再度抬头问道:“走了?”
谭枫“唔”了一声,盘起来的腿伸开动了动。那血气方刚的玩意还没冷静下来,最敏感的顶端和布料相互摩擦。
“等一下。”谭枫揉了揉脸,“我降个……”
他一顿,眸光鬼使神差落下去看了眼方栀,后者正衣冠整齐杵在那边,习惯性带上了口罩。白日微光从窗侧斜打下来,覆在方栀的眉眼上分外柔和。
不知怎么,“降旗”俩字忽然卡在谭枫喉咙里,出也不是,进也不是。
其实睡醒抬头这种事对于这个年纪的男生们都太正常了,谭枫以前还干过和吴洋在厕所里比大小的破事,反正只要不是当众遛鸟,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然而面对方栀的时候,谭枫竟然察觉到一丝……尴尬?
这是干什么?
方栀又不是我妈,我妈看到我抬头都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