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栀这小alpha从小就没什么好朋友,万一是好兄弟呢?
万一只是好朋友想穿个同款卫衣呢?
这也说得过去。
赵知行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更正确,胸腔里悬起来的心脏忽然落了地。
“您要走了么?”方栀拉着谭枫的手问。
赵知行眨了眨眼,还是没忍住往那边看,心里虚虚地应着:“嗯,赶着回家过元宵。”
“过元宵啊,那您路上小心。”方栀点点头,拉着谭枫往旁边让了一下。
赵知行笑笑,提着化妆箱准备出门,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频频落在两人交合的手上,恨不得一步路拆成三步来走。
方栀自然注意到了这股视线,解释道:“他困的时候看不清路,我怕他撞墙上。”
说完,身后的谭枫还十分配合地打了个哈欠。
“昂,啊。”赵知行尴尬地舔了舔嘴唇,发出一串无意义的语气词,“行,那你们现在去……?”
方栀淡淡地回答:“我带他去睡觉。”
赵知行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睡觉,嗯。
睡觉好啊。
好兄弟手牵手回房间睡觉正是说明了兄弟情深啊!
就比如…就比如他和陈毅,也是好兄弟嘛!
想到这里,赵知行忽然顿了一下,艺术细胞瞬间在三维空间里有丝分裂,在他脑海中构造出一副画面:他和陈毅身穿情侣款白色卫衣,手牵手走过铺着地毯、洒满香水的酒店走廊,来到一间豪华松软的大床前,轻轻拉开松软的被……
呕。
……他妈的谁家好兄弟手牵手回房间睡觉啊!
beta抹了下额头,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高兴过头了,撑起一个勉强的笑容,游魂似的飘出了房间。
赵知行扶着墙,思索片刻后还是给陈毅发了条消息过去。
【知了】:你家方栀大概是恋爱了。
【留守老人】:?
【留守老人】:不可能,他身边连一个会喘气的oga都没有,和谁恋爱去啊?
赵知行戳开输入框,正想说“你家那个不谈则以一谈惊人铁树开花开到了一个alpha身上”,然后转头就看见对面劈里啪啦打了一行字过来。
【留守老人】:他要是真恋爱了我就敲锣打鼓普天同庆,叫上亲朋好友摆上酒席喝他个三天三夜以宽慰我这么多年为他未来孑然一身的担忧。
【知了】:……你最好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大约是赵知行的语气太过肯定,陈毅在回复这条消息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打着一个严谨的态度回复道:你等着,我去问问。
赵知行手忙脚乱地捞了一把没关严实的房门。
他不敢开得太大,只能装作人老健忘站在房门口发呆的模样,借着一点缝隙往里面看去。
两个少年的身影前后交错着,紧紧攥着对方的手。
个头稍矮一些的那个约莫是有些头晕,闭上眼驻在原地,手背搭在额头上,整张脸都快皱在了一起。
他对着面前的人嘟囔了句什么,后者抬手握住他的指尖,把自己的手背贴了上去。
方栀的指尖微微颤了颤,薄薄的眼皮往下一落,眸子里的光亮就被层层叠叠的眼睫遮盖。
有那么一瞬间,屋子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像是隆冬结束后迎来的惊蛰,亲昵而克制。
赵知行缩回了手,轻轻关上房门。心里忽然有些安定。
但他到底是个beta,没有腺体,自然就不知道一门之隔的小小房间里,信息素已经紊乱纠葛成了什么模样。
光明正大
谭枫是在睡着后,才后知后觉出自己大概是有些不高兴。
脑袋晕乎乎的,不是简单的一句“没睡好”可以解释的,也不排除遭受了病毒性感染的侵害,抑或是什么难以诉诸于口的心事和情感。
总归心里很酸很沉,像是坠着一块巨石,挪不开又无可奈何。
顾嘉言和他说过,心里有事藏着的时候,梦也会变得沉闷繁琐起来。
就像他此刻脚下走不完的楼梯,盘旋着缩在一间逼仄的小房间里。前路又黑又长,只能在恍惚间嗅到一点点熟稔的墨香。
那是什么?自己又为什么要走这段楼梯?
谭枫停下了脚步,在一片混沌中抬起头。
鼻尖的墨香越来越浓,alpha仰着头看向身后重新没入黑暗的阶梯,倏地想起来自己是要找什么人。
他试探性地往回迈了一步,下一秒,整个人便天旋地转,强烈的失重感扑面而来,紧接着掉进滚烫的黑暗中。alpha周身仿佛被烈火炙烤着,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谭枫皱起眉,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求救。
他的指尖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握住了。
那一瞬间谭枫惊醒过来,灰白的房顶最先映入眼帘,随后朦朦胧胧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最后才察觉到额角细密的薄汗。
替他擦拭着额头的人一怔,反手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
谭枫努力眨了下眼,将方栀模糊的轮廓勾勒出有棱有角的边,他盯着alpha低垂的眉眼,悬在心里的紧张倏地落了地。
“方栀?”谭枫刚开口说话,就发觉自己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他清了清嗓子,伸手拨开了方栀的手问:“我是发烧了么?”
“387。”方栀说,“疯了似的跑了一宿,穿的又少,你不发烧谁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