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怎的,崔泠突然抬眼,逆光往城头上顾看。
萧灼心虚地往后一退,若不是萧破闪得快,只怕要撞入怀中,累萧破担一个轻薄燕王之名。
京畿在内陆,不比楚州潮湿,是以没有太多的水汽。所以这里的日光比楚州的烈多了,这一眼望去,崔泠觉得刺眼,眯眼适应了片刻,终是看清楚了京师城门上镌刻的“京畿”二字。
银翠生怕县主给晒着了,赶紧撑开纸伞给县主遮阳。
萧灼探头见了,悄然舒了一口气。惊觉左侧凑近了萧破,她狠狠瞪了一眼:“放肆。”
萧破脑子里有太多的不明白,照说自家主子什么大人物没见过,怎的会被一位病秧子县主吓成这样。
“王上,您是哪里不适么?”
“孤好得很!”萧灼站直了身子,“回府!”
萧破抓了抓脑袋:“哦。”
作者有话说:
萧灼:泠妹妹好漂亮啊~嘻嘻,改日准备点补品,给泠妹妹好好补补。
崔泠:无事献殷勤,这东西决计吃不得。
捉虫
八、饽饽
崔泠下了马车后,便由官员引着来到城门口的小轿前,恭敬地请她上轿稍待片刻,静等随行的卫士们检查妥当后,再赴静苑落脚。
静苑是京畿的一处庄园,位于大隆宫以西,紧挨着大隆宫的宫墙,是王公来朝时的下榻之所。十年前,先帝大寿,崔泠曾跟着爹娘一同贺寿,所以对静苑还有些许印象。
银翠候在小轿边上,本该激动张望京畿的繁华巷陌,可想到那本《京畿游记》所记的可怜事情,她隻觉兴致索然,无趣地垂头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子。
崔泠在轿中也觉无趣,掀起轿帘,侧目瞧向了银翠:“去拿本书来。”
“诺。”银翠转身,走向来时的马车。官员们正将书箱从马车上搬下来,检查之后,放上另一辆马车,准备一并送往静苑。
崔泠没有放下轿帘,视线落在了远处的一顶小轿上——白裳女子掀帘而入,跟着她身后的执伞少年收起伞来,那背影似乎在哪里见过。
梦中?
崔泠脑海里骤然浮现起那个高喊“刀下留人”的将士,与那少年是越看越像。她想将他看得更清楚些,便走下了小轿。
奈何那少年放下轿帘后,并未往这边走,而是使唤着轿夫们往更远处走了。
那人……或许就是她想找的人。
崔泠没来由地心跳快了一拍,忽觉顶上多了纸伞遮阳,她不由得转过身来,瞧见身后多了一位文质彬彬的白衣少年郎。
少年笑起来很温暖,眉目之间透着一股隽秀。细看他的衣着,虽说是白裳,可袖边以金丝绣了两隻小麒麟。腰间的玉带上还缀着一块上好的东海玳瑁玉佩,上面清清楚楚地雕着两个字“镇山”。
“你是……”崔泠大概猜到他是三叔镇山王崔叔泗那边的孩子,只是一时不知是哪位堂兄。
少年挥扇敲了一下崔泠的脑袋:“崔淞。”
“原来是三哥。”崔泠轻唤之后,故作期待地望向他的身后,并未见到其他镇山王府的人,“王叔与两位哥哥没来?”
崔淞慨声道:“父王前几日狩猎摔得不轻,坐不得马车。大哥去了魏州游山玩水,他若收到飞鸽传书,大抵来得及赶来京畿吧。”说着,他突然面露羡慕之色,“二嫂近日待产,二哥担心得紧,一刻都离不得。”
崔泠了然,莞尔道:“没想到日子过这般快,十年不见,二哥都要当爹爹了。”
“可不是么?这不,这次来京畿,父王还给我安排了任务。”崔淞倒也不见外,收起折扇后,拿出了一纸红笺,递与崔泠看,“工部员外郎刘齐家的七小姐,刘沅,你在静苑女眷里见了,可要帮三哥好好瞧瞧。”
崔泠淡然瞥了一眼:“看来,三哥也好事将近了。”
“今年我都十八了,喏!”他指了指自己的发冠,“大雍男子十八岁,可是要行冠礼的,我前几日刚过了生辰,已经及冠啦!”
崔泠抿唇轻笑:“恭喜三哥。”
“泠妹妹你呢?”崔淞看她的眼神变得心疼起来,“我瞧你面色病恹恹的,身子还是没有调养好么?”
崔泠点头道:“我这病呀,养不好的,只能这样好死赖活地过一日算一日。”
“胡说。”崔淞立即否决了她,回头看向不远处,“君安,来。”
起初崔泠以为那边候着的青袍少年是崔淞的随行小厮,他近身之后,崔泠便嗅到了他身上的草药味道。
“这位许先生,单名一个渊,字君安。”崔淞简单介绍着,“他们许家在齐州可是医学世家,二叔许志远你也见过的,十年前还给你请过平安脉。”
“太医院院首?”崔泠自然记得。
“正是在下的二叔。”许渊接了崔泠的话,“拜见县主。”他恭恭敬敬地对着崔泠一拜,一身青袍虽说已经浆洗得发了白,却平平整整的,不见一丝皱褶,想来这位许公子定是位细心之人。
崔淞适时地插了话:“泠妹妹,君安的医术超群,在齐州也是一顶一的神医,改日让他给你请个脉,看看如何调养,如何?”
崔泠不好回绝崔淞的好意,不咸不淡地点头应允。
银翠拿了书本过来,担心崔泠在外吹得久了,会身子不适,小声提醒道:“县主,外面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