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祈狐疑问道:“燕王怎的如此?”
“既然殿下给了诚意,孤也当给你一份诚意,给你交个底。”萧灼满脸愁色,“殿下若在这个时候提及盟约,只怕我家陛下顾及内患,多半也不会答应你。”
“内患?”晋祈脸色突变。
“对,一隻让陛下头疼的老狐狸。”萧灼欲言又止,忽将话题转至今日的变故上,“这隻老狐狸早与大夏勾结,陛下好几次都逮不到他的死穴,所以也不好堂而皇之地治他的罪。瞧瞧,这次殿下远道而来,明明有楚王亲自率兵护送,还是内部出了纰漏,闹出了惊马一事,险些要了殿下的命。”
“这老狐狸是谁啊!”晋祈听得来气。
“此人若是不除,只怕陛下也不敢贸然出兵灭夏。”萧灼故意说到这里,忽然装作不该说这些的模样摆了摆手,“怎的与殿下说这些呢,这可是我们大雍的隐患,不能再说了,不然孤也有通泽卖国之嫌了!”
晋祈刚听到关键处,萧灼就这样罢言了,急得他心里痒痒的:“既然你我两国要谈盟约,便是自己人,孤怎会把这种事到处宣扬呢?燕王既然都说到这了,不妨全部告知,也许孤能帮上你们,也算是孤再给贵国陛下献上一份诚意。”
“殿下如此急公好义,先前孤多有冒犯,还请殿下多多见谅。”萧灼忽然一改常态,恭恭敬敬地向着晋祈行了礼。
自古先礼后兵者,是有底气,先兵后礼者,是有谋略。对付晋祈这种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最好的法子便是打一棍子给颗糖,萧灼自忖可以轻松拿捏他。
果不其然,晋祈听了很是受用,摆手道:“燕王不必如此,孤先前也有不敬之处。”
“殿下胸怀广阔,让孤自叹不如啊。”
“这也没什么的!”
晋祈更是得意了:“快说说,这隻老狐狸是什么人?”
“这些事可就说来话长了。”萧灼故意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殿下今日多有受惊,还是先安心静养一日,明日孤再来与殿下详说。”
“如此……”
“殿下身子重要。”
萧灼故作关切,扶着晋祈重新趴好,温柔地抚了抚他的背脊,似撩非撩:“孤记得,殿下一直未立太子妃吧?”
晋祈觉得酥麻,仿佛领会了什么:“燕王莫非想与孤谈笔新的买卖?”
“来日方长,我们可以慢慢聊。”萧灼的指尖忽然在晋祈的尾椎之上戛然而止,对着晋祈笑了笑,便起身离开了。
晋祈怔怔地望着萧灼的背影,忍不住讚道:“这大雍的姑娘,可比我大泽的姑娘热情多了!孤喜欢极了!”
萧灼离开房间后,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便招呼庭中扫地的丫鬟过来,打了盆清水,仔细洗手。
洗罢之后,她凑近鼻前嗅了嗅,还觉难闻:“速去拿点香膏过来。”在她眼中,那位泽国太子无疑是一头山中野猪,实在是难闻得紧。
待丫鬟拿来香膏,她抹上双手后,方觉舒爽了许多。
彼时,已经日暮西山,厨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晚膳,派人前来问询,萧灼欲在何处用膳,好将膳食送过去。
萧灼想了想,看向了崔泠的房间,笑道:“泠妹妹伤了脚踝,怕是需要人伺候用膳,孤就勉为其难地照顾泠妹妹一回吧。”
“诺。”厨娘听懂了燕王的话,便退下准备传膳。
萧灼嘴角轻扬,回味了一下崔泠今日送她的那一记亲吻,她若将晋祈的话全部奉上,不知泠妹妹还能给她什么回礼呢?想到这里,萧灼就像是一隻招摇过市的狐狸,信步走至崔泠的房门外,叩响了房门。
“泠妹妹,独酌难饮,可否与我一起用膳?”
崔泠就知道她得了情报,定会回来炫耀一番。不过来得正好,她也想从她口中套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自当乐意。”崔泠搁下毛笔,示意伺候的丫鬟打开房门,把萧灼迎进来。
萧灼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喜滋滋地在崔泠身侧坐下,往她书写的宣纸上瞄了一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物事。
“泠妹妹这是画什么呢?”萧灼拿过宣纸,细看之下,终是想起这是什么玩意。
崔泠没有立即回话,而是静静地等着丫鬟们收拾好几案,将晚膳与美酒摆好:“都下去吧。”
丫鬟们迟疑地看看萧灼。
“以后,泠妹妹说的话,便是孤的话。”萧灼挥手示意丫鬟们退下。
丫鬟们行礼退出了房间,顺势把房门关上了。
“这是……”
“这是韩绍公那隻老狐狸的细作暗号。”
萧灼抢先一步说了出来,肩头贴上崔泠的肩头,对上了她震惊的眉眼:“想必这就是泠妹妹说的一计吧?”把这个暗号与那几个死了的崔凛心腹连在一起,便可以将污水泼到韩绍公身上,反正崔凛肯定不敢承认那些人是他派去的,眼看有个替罪羊,还是个他一直想收拾的替罪羊,这种顺水推舟的好事,他是不会放过的。
崔泠知道她脑子转得快,她只是没有想到,萧灼竟也认得这个暗号。
“泠妹妹是从军中抓住的那个细作口中审出来的吧?”萧灼的这句话让崔泠如坠冰窖,霎时竖起所有的防备,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崔泠知道萧灼眼线众多,却没想到平澜湾发生的事,她竟然也清清楚楚。萧灼坐拥这般缜密的情报网,崔泠拿什么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