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灼坐在床边,含笑看向崔泠:“泠妹妹今日睡里面,还是外面?”
崔泠抱了自己的枕头爬到了床里面,钻进了被窝。
萧灼忍笑,顺势钻到了崔泠身侧。正当崔泠准备提防她胡闹时,萧灼只是温柔地给她掖了掖被子,便规规矩矩地背过了身去,侧身而眠。
“泠妹妹安心睡。”
萧灼如此反常,崔泠如何能安心?她想问明白,可如此一来,便显得她心思杂乱,好像期许着她亲昵一样。这位萧姐姐的心怕是不只七个窍,这不是存心让她想更多么?问又问不得,只能自己琢磨,琢磨多了,这困意便少了。
甚至——
崔泠安静地看着萧灼的背影,她这件蚕丝内裳是上等绣帛所製,冬暖夏凉,尤其透光。平日崔泠会在远床的地方点一盏蜡烛,保证晚上起身有光亮。现下那微弱的烛光透过内裳,反倒将萧灼的半身曲线勾勒了出来。
因为自幼习武练箭的缘故,她身子的肌肉紧实,肩膀比寻常姑娘稍微宽了那么一点点。正因为这一点点,所以肩线以下骤然收拢,衬得小腰尤为纤细。
崔泠在军中待过,知道军中的汉子多是这种阔肩窄腰的壮硕模样。萧灼虽说也是如此,可因为姑娘家的骨架子不似男子,非但不显得壮硕,反而恰到好处地更惹人心动。她的那双臂膀也曾将她横抱怀中,那种踏实感前所未有。或许,因为她不是男子,可以不必计较男女之防,所以才会更让人心安?崔泠收起自己的胡乱猜想,随便寻了个理由把自己打发了,干脆地翻过身去,背对萧灼不敢再多看她。
萧灼听着身后人辗转反侧,甚至偶有低叹,嘴角上扬着就没有放下来的时候。
崔泠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隻记得这一晚她做了个梦——
阳光灿烂地洒在校场之中,百步之外的十面箭靶岿然竖立,她拿起长弓,搭上箭矢,却因为体弱的缘故,根本张不开弓。
为何要射箭?她不记得了。这里为何只有她一个?她也不清楚。梦境本就是荒诞没有逻辑的,她焦急地摆弄着弓矢,就是拉不动弓弦。
这个时候,萧灼在她身后出现,贴紧了她的背脊。
“萧……”
“射箭该这样。”
崔泠惊觉萧灼隻穿了那件蚕丝内裳的同时,握弓的手已经被萧灼握住。萧灼另隻手扶住了她的腰杆,附耳提醒:“腰挺直。”
崔泠绷紧了身子。
“望前面的靶子。”萧灼的声音温柔又认真,像是陈酿的酒,哪怕只是嗅上几口,便能让人沉醉其中。
“然后……”萧灼笑了,另隻手合着她的手捏紧弓矢,一瞬拉满了弓弦。她手臂的线条是那般好看,在阳光之下让人感叹,也让人心动。
“放。”萧灼话音落下,箭矢直中靶心,与此同时,她已衔住了崔泠的耳,不重不轻地咬了一口,酥声问,“弦清记住了么?”
她又唤她小字,还是那样的温柔。
崔泠错愕看她,逆着灿烂的阳光,她看见了萧灼眼底的光,也看见了瞳光里的自己。然后……长弓脱手落地,萧灼勾紧了她的腰,与她贴得紧紧的,微微侧头,张口便吻上了她。
阳光璀璨,刺得她睁不开眼。
这个吻却极为滚烫,烫得心弦嗡嗡作响,烫得心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融化了,释放了她阴暗深处的贪念。
凭什么是她先吻的她?
凭什么只能任她主导这一切?
崔泠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人,哪怕是这些亲昵的□□,她也想自己主掌。她喜欢,她情不自禁的,全部都要收拢她的掌心。
于是她挣开了萧灼的痴缠,一把扯开了萧灼的衣带,想将萧灼的一切尽收掌心。
这是萧灼先招惹她的,可怪不得她还她一个恣意妄为。
掌心贴上她的心口,温暖便沁入了她的掌心,隻这轻轻一触,所有的光亮便消失殆尽,也包括眼前的萧灼。
她从黑暗之中挣脱出来,拚尽全力地挣开了眼睛,抬眼便撞上了萧灼关切的视线。
“做噩梦了?”萧灼伸臂将她拢入怀中,声音比平日还要温柔,“别怕,只是噩梦罢了。”
熟悉的温度熨透崔泠的肌肤,崔泠难以自抑地轻颤着,理智没能来得及阻止梦中未断的情念,竟是一把扯开了萧灼的衣带。
萧灼又惊又羞,急忙按住她的手:“泠妹妹!”
崔泠愕了一下,抬眼看向萧灼,方知现下并非梦境,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双颊猛地红润了起来,她强忍羞涩,囫囵解释:“我……我只是觉得冷……所以……”解释是如此,真实却是她的掌心比萧灼的肌肤还要烫。
明显是假话。
萧灼促狭问道:“是么?”
“萧姐姐以为是什么?”崔泠被她逼急了,退一步可就被萧灼尽数拿捏了,她只能反客为主,“以为……我想对萧姐姐不规矩?”说着,指腹轻轻摩挲萧灼的腰线,公然挑衅她。
萧灼再次按住她挑衅的手指,笑道:“泠妹妹,想用这种法子逼我换个房住,未免太小瞧我了。”
“所以萧姐姐还敢?”
“有何不敢的?”
对峙之中,萧灼暗中给自己壮了胆,倘若崔泠再挑衅她,她便先动真格的。就算是亲吻,她也要做先下口的那个!
“今日萧姐姐已经有了防备,自然是得不了手的。不过,来日方长,萧姐姐可不要后悔。”崔泠撂下了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