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条树藤自积雪下弹起, 霎时便绊倒了好几个韩兵。正当马德下令命韩兵速速起身提防暗箭时, 站在最外沿的兵士已被佩剑划破了喉咙。
萧灼在远处挑衅:“前面还有陷阱,想死的就跟上来!”说完, 吆喝着偷袭得手的京畿卫转身便跑。这一带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所以逃窜速度比马德的追兵快了不少, 加上她把话撂在前头,追兵顾忌性命,也不敢不管不顾地狂追。
“他奶奶的!”马德彻底被激怒了,踢了一脚旁边的小兵,“怕个啥?跟上老子!老子倒要看看,他们能弄出什么陷阱来!”这支奇兵最多只有烂盾烂矛,山中积雪甚厚,雪下多是冻土,短短几日想要挖好陷落的大坑,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他已经见识了这些树藤的威力,换做开春后,树藤之上必绑有利刃,可这冰天雪地的荒郊野外,他们根本找不到致命的利刃。山中的枫木也好,松树也罢,木质偏软,就算削木为刃,也难刺透他们身上的精良铠甲。马德可以断言,萧灼方才那句话多半是在唬人。
萧灼带着将士一阵猛跑,忽然对着身侧的萧破递了个眼色。
萧破点头,一人踏着松树飞上了树梢。
萧灼眼看已将这些人引入了陷阱圈,当即下令:“散!”一声令下,京畿卫四散开来,似是不敢去踩前面的空地。
马德带兵衝至此处,警惕地伸臂拦住了险些衝上去的韩兵,提醒道:“踩着他们的足印走!”当众人的注意力放在了京畿卫的脚印上,萧破看准时机故技重施,重重一踏松枝,震落了一大片覆雪,狠狠地砸在了马德头上。
马德隻觉脑袋被头盔撞得生疼,囫囵抹去脸上的雪,怒道:“又来这招!”
萧破的袖箭已然对准了马德的面门,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袖箭放出,不偏不倚,正中马德的左眼。
他痛得大声大呼,气急败坏地厉喝道:“杀!杀!都杀了!”他折断袖箭,捂着左眼,鲜血从他的指间流出,很快便染红了他整个面门。
隐在暗处的萧灼挥手道:“动手!”
林间作战,尤其是夜晚的林间作战,谁在明,谁吃亏。奈何马德一路追击,队伍里都燃着火把,非但没有帮上他们,还暴露了他们的站位。
只听风中响起了绳索挥舞之声,伴随着北风的呼啸,突袭站在空地边缘的韩兵。绳索是捆绑盾矛剩下的,萧灼交给了套马之术厉害的京畿卫,製成了套圈。那十名京畿卫几乎是同时抛出套圈,准确无误地勒住了韩兵的脖子,猛地一扯,硬是将十名韩兵拉扯着重重摔在了空地之上。
空地快速裂开,十名韩兵同时砸落,将空地上虚掩的木板尽数砸碎,下面竟是山间的一处深不见底的溶洞口。
拿着套圈的十名京畿卫割断了套绳,眼睁睁地看着敌军惨呼着纷纷坠落洞底。与此同时,发现空地是溶洞口的韩兵大声惊呼,都想远离这里,以免不慎跌落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萧灼怎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从来狼群围猎靠的都不是利牙尖齿,狼是聪明的,往往会利用各种地利。尤其是山地之狼,经常把猎物驱赶至悬崖边上,迫使猎物一个一个乖乖地跳下去。
即便狼群的数量远低于猎物的数量,但是只要把猎物逼到悬崖边缘,狼群便等于是占了上风,这便是萧灼的用兵之道。
“围猎!”
萧灼一声令下,拔出佩剑,领着京畿卫绕至后方,袭击这些韩兵。与此同时,萧破也从树梢上一跃而下,双掌击出,内劲震颤,将面前的两人震退数步,一不小心便将来不及退远洞口的韩兵又撞了数人下去。
马德从未想过一个毛丫头竟有这样的计略,这是他这辈子输得最惨的一场战斗。他不甘心把性命就交代在这里了,于是咬牙下令:“兄弟们,他们只有不到一千人,撑不住多久!随我杀出去!”
纵使不到一千人,那也是萧灼用心练出来的兵。她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面,无疑鼓舞着生死并肩的京畿卫。
将军尚且不畏死,他们又何惧死?他们都操练过以一打三的战法,是以即便被敌兵锁住一臂,亦或是锁住两臂,也有其他京畿卫上前解围。两军交战,将士衝杀往往是各自为战,可萧灼训练他们的时候就命他们三两为阵,互为支援。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三个人的力量远比一个人强大。
更何况,还有萧破在。
他是江湖上的高手,内力深厚,当萧灼的贴身侍卫多年,就等这么一个机会展现他真正的战力。如今他以一当十,掌风如电,所及之处,不是一掌击得韩兵吐血,便是一掌接连震倒数人。他像是杀疯了的杀神,一路杀到底,直到眼前的敌军或死或跌落洞下,再折返杀回去,所到之处,韩兵胆颤不已,几次衝杀,便无人再敢近他的三步之内。
京畿卫怎会有这样的高手?!
敌兵不过来,萧破便杀过去,只要他杀的越多,萧灼便越安全。他已杀气全开,几乎是有如入无人之境。
“快逃!快逃啊!”
有韩兵惊惧欲逃,本想搏一条生路,哪知在包围圈的边缘竟还有伏兵。那些京畿卫都是在击杀重甲骑兵时受伤的伤兵,萧灼特别将他们安排在了包围圈外围埋伏,就等着收割那些胆小先逃了的敌兵。
“有埋伏!”
山林之中,厮杀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