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记得。”
年少的她答得干脆,她怎会忘记,她想做天下第一商人,将四方商行推行各处,向天下人证明,女子一样可以当商行老板,并且可以做的比男儿还要好!
“你与公主私奔,又算什么?”
“我喜欢她!我不要她召选驸马!我就想跟她好一辈子!”
金老爷子冷笑看她,并不反驳女儿如此荒唐的感情:“私奔之后呢?你们如何在大雍立足?”
“我……”金盈盈忽然语塞,确实,一旦与公主私奔,大雍是决计容不下她们。
金老爷子再道:“公主雄才伟略,是当世难得的将才。她留在京畿,定可青史留名,跟你背井离乡,那便是泯然众生。一辈子可不是一日两日,年少时深爱的夫妻,到了晚年也有怨愤相憎的。你可以抛却金氏一走了之,你也可以忘记你的志向不管不顾,公主可以么?爹爹自认看人鲜少走眼,公主那样的姑娘,绝不是池中之物。当有一日,她醒悟她竟为了儿女私情抛舍了夙愿,你们两个要如何收场?”
金盈盈木立当地,脑海中浮现的是公主对她说的那些豪言壮语。公主有公主的道,走了便什么都没了。
正如父亲所言,总有一日,她会怨她,会悔恨年少时候的衝动,会将这段感情视作毁了她的万恶之源。到那时候,她们如何收场?
说到这里,金盈盈忍泪望着眼前的崔昭昭,岁月在彼此脸上都染上了风霜的痕迹,可两人的初心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这是她给崔昭昭的答案,却不是最终的答案。
她身为四方商行最得宠的九姑娘,大可孑然一身,一生不嫁,偏生她选择了当时的皇长子崔伯烨,成了崔昭昭的嫂嫂。
她选他,固然有功利的考量,得了当时靖海侯的势力,于四方商行有利,他日崔昭昭若需帮助,她也可以从旁助力,帮她实现她的道。但是现下说这些,恐怕都不是崔昭昭想听的,也不是金盈盈最终的答案。
“他像你……”
金盈盈这句话无疑是一记重锤,锤在了崔昭昭的心间。
她选他,竟与她选萧驸马一样。
像她。
蹉跎半生,她们都选择了自己的道,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自欺欺人。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殿下。”
“……”
“路已经选了,便再无回头的可能。”
“所以?”
崔昭昭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被她点燃:“你让我认命?往后都把你当成嫂嫂尊敬?”
金盈盈凄楚看她,涩声道:“赤凰军是个不容易的开始……”
“可你家夫君正在蚕食赤凰军的战果!”崔昭昭冷声打断她,想到这里她更怒了,“他已经得了你……”想到这里,崔昭昭骤然拿钩子挑断了绑住金盈盈的绳索。
金盈盈本以为崔昭昭是想报復她,所以想挑断她的手筋,没想到崔昭昭猛地将她抱住,紧紧抵在了后面的木架之上。
这久违的拥抱,让金盈盈错愕又心颤。她木然垂着双臂,想要拥抱她,却又不敢拥抱她。
“本宫不是好惹的。”崔昭昭附耳咬牙,“是我的东西,我会一件一件地拿回来。”
金盈盈哑声道:“我会帮你。”话音刚落,崔昭昭便抵住了她的额,与年少时候一样,热烈又霸道地继续她未完的话。
“你,是我拿回的第一件。”
“殿下!”
金盈盈听得心慌,崔昭昭却已扣紧她的手,拉扯着她往刑房外走。她这次握得极紧,紧到金盈盈也觉得疼。
“你若想把王兄引来肃方城,那便尽管大呼!”临出门时,崔昭昭出口威胁。
金盈盈隻得忍下那些要劝说的话。
“公主。”候在刑房之外的苏娘与女兵们恭敬地对着公主一拜,发觉这伙计打扮的竟是个女子后,无不啧啧心奇。
金盈盈自忖这绝不是好事。
哪知崔昭昭却道:“此人身份特殊,本宫先行软禁在内院,若是谁敢透露一句,军法处置!”
“诺!”她们都知道公主从不做荒唐之事,想来这个细作定是有身份之人,虽然心底生疑,却也没有再多想什么。
可她们都错了,公主并非从不做荒唐之事,而是遇上金盈盈后,她做的荒唐之事隻多不少。
年少时如此,现下亦如此。
“殿下!别!”
“你欠我的,你必须还!”
崔昭昭一进房间,便将金盈盈抵在了门后,扣上了门栓后,便顺势扯开了她的衣带。
“殿下!”
“怎的?先前说那些又是骗我之言?”
崔昭昭出言挑衅,哪怕明知不是如此,她还是难掩怒火:“还是觉得我不如王兄?”
“你!”金盈盈这下也怒了,扬手便想给她一巴掌。
崔昭昭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竟想打我?”
“打你又如何?”金盈盈委屈怒喝,一忍至今,都是因为她自觉愧对于她,可她的心自始至终就没有变过,如何能忍下这等羞辱。
崔昭昭怔了怔,松了力道,任由金盈盈抽回手去。
“你就想要这个,是么?”
“我……”
金盈盈进一步逼问:“回答我,是么?!”
“阿九……”当这个久违的称谓自崔昭昭喉间响起,崔昭昭的声音彻底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