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位查不到底细的虞夫人,会是个大泽皇族,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局而来。”崔昭昭握紧了拳头,若是真是她们的猜想,她们守不守天下都是一样的结果。
“我已飞鸽传书弦清,命她带上君婉北上。”慕容九早已想好对策。
“不,此事必须釜底抽薪。”崔昭昭横了心,“不管她是不是,此人不能留。”
两人静默片刻后,崔昭昭提笔开始写飞鸽传书,准备知会张朔等死士,务必半月之内,收拾了虞夫人等人。
慕容九看她最后加上了齐王的名字,不禁慨声轻叹。
江山,果然需要至亲鲜血染就。
她等崔昭昭写完,按住了她的手,提笔在上面又加了一个名字:崔伯烨。
崔昭昭怔了怔。
“他必须死。”慕容九笃定看他,“否则楚州军士,永远隻知楚王,不知夭夭。”
崔昭昭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将传书卷好,收入飞鸽信囊之中,招呼了小兵进来,命小兵速去飞鸽传书。
慕容九侧脸看向战局图,缓缓道:“人尽皆知,昭昭你会率军奔赴西境。”
崔昭昭沉声反问:“你在赌?”
“不是赌,是相信风青萍的本事。”慕容九记得那个副将小姑娘,她在韩州几乎是一呼百应,“西境我们不打海战,胜算几何?”
崔昭昭眸光大亮:“他们若敢登陆韩州,那无疑是找死。”
“韩州那两万水师若能调转北境……若能小心行军……”慕容九寻思着一场豪赌,只要能击破北境的大泽水师,弦清便能回京镇守后方。
崔昭昭知道慕容九在盘算什么,大泽湖泊众多,水师善战,可论起陆战,大雍战力绝对在大泽兵士之上。
“我们终究会老,总要给她们机会成长。”慕容九拍了拍崔昭昭的手背,“赤凰军应当有个继承人。”
崔昭昭会心轻笑:“我本想把赤凰军交托给夭夭的。”
“你还嫌她打的仗不够多么?”慕容九幽声反问,“还是说,你想见夭夭与弦清聚少离多?”
“私心。”
“我就这点私心了,殿下也不允么?”
崔昭昭握住了慕容九的手,笑道:“允!”
清平二年,十二月二十七,大长公主率领五千赤凰军奔赴西境。翌月初,韩州西境水师演练,突袭大泽水师,平局收场。随后数日,突袭不绝,大泽水师后撤三十里待命。同月十三日,大长公主亲领水师倾巢而出,大泽水师应战之时,她却下令撤军。大泽不敢追击,遂休。而后两日,大长公主不时倾巢而出,大泽多次应战皆不了了之。虚招既成,再一次擂鼓出击,大泽避阵无视。大长公主以旧船完成声东击西,慕容夫人持令符调动两万水师悄然沿着海岸北上,绕道北境大泽水师右翼,准备突袭。后,风青萍坐镇西境,手握赤凰军令符,自此,人人皆称之“风帅”。
——《大雍书·赤凰昭公主传》
崔昭昭一骑快马,赶赴北境,与慕容九汇合。随后给前线的萧灼传去消息,约定二月初一,夹击大泽水师,先解北境之危。
本该在元月初九抵达朔海城的女君王师在刚入楚州时,停了下来。
众人皆以为是大雪封山,女君的身子孱弱,染了风寒,才不得不停下。崔泠不会告诉他们,她只是在等京畿城内的消息,等张朔给她带回一个踏踏实实的消息。
京畿必须是稳稳当当的京畿。
崔泠坐在火炉边上,煮了一壶好茶,慢慢品茶。
银翠伺候在旁,将烧热的暖壶递给崔泠抱着。
“陛下真应该把曲院首带上。”她是知道崔泠身子的,最是受不得寒,这冰天雪地的行军,女君的身子如何捱得住。
“她得留着照顾君婉,跟来做什么?”崔泠轻笑,眸底隐藏的是阴鸷的寒色。
银翠听得迷迷糊糊。
崔泠拢了拢身上的白狐裘,淡声道:“这样的雪天,最适合杀人了。”
银翠背脊发寒,惊瞪双目:“陛下你别吓奴婢!”
“她们以为,朕还是当初那个初入京畿城的昭宁县主么?”在龙椅之上坐了数月的人,早已不是当年的她。准确说,从把魏陵公与齐王的家眷接入京畿城的那日开始,她就有了提防。其实不必母亲提醒,她便早已打定主意,临行之前,必须把京畿城中的这些个不省心的好好清理干净。
崔泠哑笑,以茶代酒,凭空祭天。
这是她这个女儿送他的最后一盏热茶,也是她这位女君对楚王的最后遥寄。
自此,她只是大雍的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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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四、罪责
女君御驾亲征, 京畿城留下了谢宁与黛黛辅助外朝,玄鸢手握三千京畿卫镇守京畿,其余七千京畿卫都随着女君北上朔海。
听闻女君身子不适, 在楚州边境扎营休养后,虞夫人便有了小动作试探。先是随侍丫鬟借迷路之名, 绕道东宫附近,后是有蟊贼不时出没, 皆被玄鸢带兵拿下。
瞧见东宫难入后, 虞夫人便绝了这个念头, 把心思都放在了太医院身上。曲红是个细心的人,加上女君临行前提醒过她, 所以每日皇太女的膳食都由她一人负责。本来曲红可以不冒这个险,但是与其等待他人暗中出手, 倒不如她先设局, 把这条毒蛇给抓了。于是, 这几日她处理皇太女的膳食都颇是松散,给了虞夫人出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