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言难得不耐烦,他嗓门都起来了,“我说不用就不用。”
“”
水浪还在两人之间摆荡着,过了几秒钟,格子言抹了把脸,“不用在这种事情上让着我,让我觉得我废物,而且挺不尊重我的。”虽然平时也会被大家各种照顾着,但格子言也会想方设法用别的方式“照顾”回去,不管是借钱花还是吃的喝的或是抄作业。
“谁说你废物了?”匡放脸上笑意隐去了,眸子冷下来。
“我是说我自己觉得。”
“那我乐意,我乐意让着你,你管得着吗你?”
“”
格子言沉默良久,他目光落向水面,如玉一般的面庞冷淡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要尊重我,匡放,把我当成对手,这是比赛,不是游戏。”
匡放脑子疼,他眉心蹙起来,“你觉得我不尊重你?”
“你会让着其他人?”
“我有病?”
“那你让着我?”
“我有病。”
赵想成就在格子言旁边,他耳朵竖得老高,这两人怎么忽然就吵起来了?
不止他,连吴栋都听见了动静,他表情悠闲但步伐飞快地朝这个方向移动。
没人开口说话。
“行吧,你爱怎样就怎样。”格子言说不过匡放,从水面上抓起刚刚扯下来的泳镜,双手在岸上一撑就打算爬起来离去,明显负了气。
匡放像迎面被人砸了一记,他想都没想,手臂一伸就揽着格子言的腰把人拖了下来,“什么叫我爱怎样就怎样?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没好好说?”格子言挣扎起来,但平时闹着玩儿他还能将匡放摆脱成功,现在这种局面指定是别想了。
水花溅得比刚刚比试时还要大,格子言一拳打在了匡放的眼角,匡放表情都没变一变,反而是格子言指节疼得发麻。
匡放箍着格子言细软的腰身,费半天劲才将格子言的手臂折到身后,他看着格子言被凉水刺激得通红的眼睛,眼皮猛跳,“我道歉,我道歉行不行?”
“咱再比一回,这次我指定不让你赢,肯定让你输”
“”
赵想成坐在了格子言斜后方,他甩着腿看热闹,觉得放哥和公主吵架像小情侣吵架似的。
不过这也不是两人头一回吵,刚认识那一年,别说吵架,打架都是常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匡放不可能让着格子言,但是不会像对其他人那样往死里揍,他顶多不还手,让格子言打不着。
吵架吵得不分上下则是初中那几年,可能是因为青春期,各有各的燥,屁大点儿事儿都能互相刺几句,两人也都不是会藏着掖着的性格,刺来刺去。不过哪怕是吵架,也都是当场解决掉,一般不隔夜。
“吵完了吗?”路子阳站在岸上一边擦水一边说道,“差不多可以了。”
格子言喝了几口凉水,声音微微沙哑,“匡放,松手。”他跟匡放体力上的差距到使他产生了些微惧意,他也知道匡放不是什么善类,但切身体会到又是另一种感受。
匡放眼珠漆黑,怀里男生表情还犟着倔着,但眼底有浅浅的水雾。匡放喉结滚了滚,吵架时的憋闷和不悦跑得无影无踪,他箍着格子言的手臂缓缓松开。
松到半路,格子言眸光忽然一闪,他按住匡放小臂,咬着后槽牙,“再等、等一下。”
匡放不明就里,却在动作中觉察到顶在自己小腹上的热意,他瞳孔猛地一缩。
更衣室里, 格子言头上披着他自己带的毛巾,浅蓝色,擦得半干的湿润发丝晾久了又往地板上滴水。
“你那个, ”匡放坐的位置与格子言隔了一个, 一把长椅,一人坐一头, 他手指抓着膝盖, “公主, 你别不是……”
格子言抬手, 五指攥住毛巾往下扯, “不清楚,生理反应而已。”
匡放的心宕下去,“对别人也这样咯?”
“除了跟你, 我还跟谁搂搂抱抱了?”从去年开始,格子言发觉匡放阴阳怪气的次数越来越多, 要么就是夹枪带棒,但感觉不到针对性, 不知道他是为什么。
小时候,也就是还在棉城居住时, 他在当地幼儿园上学, 那会儿大家都只有四五岁, 园里就有小男孩小女孩偷偷牵手, 还传出谁谁结婚了的谣言,格子言甚至还受到过他们自制的请柬。
但那时候的格子言全部身心都挂在格星星身上,同龄人对他而言没什么吸引力可言。
后来跟着许万林来到了东城。
赵想成小学就开始给学校女生批发情书, 屡屡受挫,初中更是早恋重灾区, 格子言收到的情书比赵想成批发给别人的情书还要多,但他都不为所动。
他们觉得是那些女生不够优秀,对格子言不够具有吸引力。
格子言只是不知道。因为不仅是女生,包括男生,以及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对他的吸引力都少得可怜。
可不论他的想法有多特别,生理上他依然是一个正处于雄性荷尔蒙爆发期的男高中生。
为免匡放多想,使这多年的兄弟情义因为这种事情付之一炬,格子言主动道:“放心,我对你不感兴趣。”
“……”
“哦。”过了半天,格子言身旁的男生似乎是咬牙切齿着挤出了一个字的回答。
格子言用毛巾将头发又擦了一会儿,湿毛巾被他叠起来放回到防水袋里,他则起身到墙边取下吹风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