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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1 / 2)

苏慧兰半晌没啃声,最终说出了她想了一路的法子:“等源哥儿到了成婚的年纪,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要是实在没有,就给他过继一个儿子,养老送终。”

钱氏叹息一声,也没再问其他,今天苏慧兰受到的打击估计已经够多了。

只拍了拍她的胳膊,眼神慈爱包容:“你赶紧弄晚饭吧,都折腾了一天,源哥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受不得饿,有啥事就上我家找我跟你叔。”

苏慧兰鼻子有些发酸,硬是没敢抬头,让钱氏看到她发红的双眼:“嗯,我送婶子。”

送走了钱氏,苏慧兰赶紧忙晚饭。

苏慧兰摘了两根黄瓜,打算做个黄瓜炒鸡蛋。

鸡蛋也算荤腥,苏慧兰一口气放了三个鸡蛋,给源哥儿补补身子。

一个人做饭,身边也没个帮衬的,苏慧兰锅上一把,锅下一把,利索地炒好菜。

这时里锅的饭也好了,一揭开锅,热气腾腾直往上冒,香味扑了满脸。

苏慧兰盛了两碗饭,先端去屋里,又忙去厨房拿黄瓜炒鸡蛋。

三个碗挤在圆凳上,苏慧兰坐在床边,拿起筷子:“源哥儿不方便自己吃饭,娘喂你。”

梁源窘得耳根都红了,还好掩藏在头发里,苏慧兰看不见。

他想说可以自己来,奈何后背伤处不允许他逞能,只能歪着头,任由苏慧兰喂进嘴里。

白米饭晶莹剔透,瞧着就让人有食欲。

黄瓜炒鸡蛋虽简单,却也色香味俱全。

就算梁源不曾深入了解过靖朝平民老百姓日常的吃食,也知道他今晚这一顿称得上奢靡了。

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梁源囫囵吃完饭,叠声催促:“娘吃,娘吃。”

苏慧兰端起属于自己的碗:“娘这就吃。”

两人吃完了晚饭,苏慧兰洗好锅碗,在地上打地铺。

一抬头,就瞅见梁源盯着自个儿:“源哥儿怎么一直盯着娘,娘脸上有啥东西不成?”

梁源立刻扭头,闭眼装睡。

苏慧兰忍俊不禁,到底还是个孩子:“好了,时候不早了,睡吧。”

灭了豆苗大小的烛火,苏慧兰倒头躺下,不敢睡太死,夜里还得看顾着源哥儿。

坐了半天的牛车,本身又生了病,没多久困意袭来,梁源沉沉睡去。

夜里,梁源做了个梦。

他以旁观者的身份,围观了原主短暂而可悲的一生。

生来痴傻,身为嫡长子却不被父亲所期待。

纵有护崽子的母亲,背后也还有有人冷嘲热讽。

一直处于优秀庶弟带来的阴影中,自卑又可怜。

九岁母亲被休,本就岌岌可危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沦落到下人都能欺辱的地步。

十岁被除族,十四岁母亲离世,被接回父亲家中。

十五岁,意外落水而亡。

归宿是郊外的一个小土包,连祭拜的人都没有,和男主光明而顺遂的一生形成鲜明的对比对比。

“源哥儿,源哥儿……”

耳畔似乎响起焦急的呼唤,是苏慧兰。

梁源蠕动嘴唇,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的意识拉入黑暗中。

再醒来已经是翌日申时。

阳光从窗子照进来,空气里漂浮着金色的灰尘。

苏慧兰靠在床边,埋头绣帕子,下针利落又迅速。

绣了一个叶片,苏慧兰停了针,抬头去看梁源,见他已经醒了,忙不迭丢了针线:“源哥儿!”

梁源应了声,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到嘴边的“娘”咽了回去。

苏慧兰忍着眼角的酸涩,通过絮絮叨叨发泄心中的担忧:“你昨晚可吓坏娘了,浑身烧得滚烫……”

梁源忆起昨儿夜里的梦,伸手握住苏慧兰的手:“娘,我想喝水。”

苏慧兰忙去给梁源倒水,梁源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

水是温的,喝完嗓子好多了,梁源不由笑了笑:“谢谢娘。”

苏慧兰像是触电了一样,整个人僵住,呆愣地望着梁源清明温和的眼睛。

“啪——”

碗从手里滑落,到地上成了碎片。

苏慧兰满脸不可置信,颤抖着嘴唇:“源……源哥儿?”

梁源艰难探身,握住苏慧兰的手:“是我,源哥儿。”

苏慧兰一把回攥住梁源的手,捏得他骨头都隐隐作痛。

泪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苏慧兰似不曾察觉,着了魔似的,一遍又一遍抚着梁源的脸。

没有呆愣。

没有迟钝。

只有沉静与濡慕。

苏慧兰死死盯着梁源的眼,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确认。

梁源也努力克服不适,仰起头任由她动作。

“源哥儿,我的源哥儿……好了?”

梁源点头。

苏慧兰得到回应,终于放声大哭。

苏慧兰哭了很久,似乎要将满腔的情绪通通发泄出来。

声音传到隔壁,苏昆正在做木活,差点削到手:“怎么了这是?”

他媳妇儿黄翠花摇摇头:“还能因为什么,她那儿子呗。”

福水村本来就没多大,平日里有个什么事儿,吃顿饭的功夫所有人就都晓得了。

苏慧兰昨儿上午着急忙慌去县里,下傍晚的时候竟带着个孩子回来了。

村里谁不知道,苏慧兰生了个傻儿子,十岁了心智还跟三四岁的孩子一样。

去年苏慧兰被县令一纸休书撵回了家,整个灵璧县都惊动了。

如今又把梁源带回家,十有八九是梁守海不要他了。

“慧兰也是命苦,原以为嫁了个读书人,当了官太太就能享福,谁料竟是个陈世美。”

昨夜苏慧兰去请胡老头,动静不小,闹腾了好一会儿才歇下。

胡老头是十里八村唯一的老大夫,平时大家有个头疼脑热都去找他。

现在又听她哭成这样,别再是梁源不好了。

苏昆闷头削木头:“你要不去看看?”

苏慧兰和他家关系一向不错,她一个女子本就处境艰难,眼下又多了个梁源。

“是得去看看。”

黄翠花剥了蒜,拍拍手站起来,端进厨房,又拎了一篮子青菜出来,直奔隔壁。

“笃笃——”

“来了!”

门一开,黄翠花就瞅见苏慧兰满脸是笑,心里纳闷:“刚才挖了点菜,我们也吃不了那么多,送点来给你。”

苏慧兰心里高兴着呢,压根没注意黄翠花的打量,拉着人进门:“等会儿,我把篮子换下来。”

黄翠花一脚踏进院子,刚好看到檐下坐着的梁源。

这人不是好好的,慧兰咋哭成那样?

趁苏慧兰换篮子的功夫,黄翠花没忍住看了梁源一眼又一眼。

不愧是县令家的儿子,就算心智有损,也还是跟村里那些土孩子不一样。

瞧那张嫩生生的小脸,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黄翠花暗暗慨叹,可惜了。

那边苏慧兰拎着空篮子出来,递给黄翠花,又冲着梁源扬声道:“这是翠花婶子,快叫人。”

梁源慢吞吞颔首示意,语气还有些虚,却咬字清晰:“翠花婶子。”

黄翠花越看越不对劲,不是说慧兰家儿子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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