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不会忘了你们的,希望有朝一日都能在京城看到你们。”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宋觉挥了挥手:“冬季寒凉,赶紧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说?罢走向下山的石阶。
寒风凛冽,大家在原地?伫立许久,直到宋觉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才?依依不舍地?回了书院。
苏源和王教习走在一处,王教习长吁短叹:“希望新来的山长是个好相与?的。”
苏源倒觉得他杞人忧天了,能成为宋觉的继任者,绝对是相当出众,才?学心?胸兼备之人。
“你们接下来不是有户外课,赶紧去?准备吧,记得找一处背风的地?儿。”
王教习被苏源这么一打岔,将顾虑抛到脑后:“你要不说?我差点忘了,苏教习我先走一步!”
苏源笑?着应好,悠悠然回了寝舍。
几日后,新山长终于抵达书院。
新山长名为李丰,是一位极年轻的男子,估摸着不满而立,虽其貌不扬,待人接物却极为温和。
但前提是不要试图试探李山长的底线。
副山长被宋觉压了这么多年,自以?为宋觉走后就有机会成为山长,谁料朝廷竟派了个进士出身的李丰过?来。
夺了本该属于他的山长之位,功名又不如他,双重仇恨加在一起,在李山长初来乍到,尚不熟悉书院的一个月里疯狂给李山长使绊子。
李山长深知?事不过?三的道理,退让了两次后,副山长仍旧我行我素,也不再客气,直接行使山长的权利,将其降为了堂长。
副山长终于意?识到李山长并非毫无?手段的年轻人,再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
年前最后一个月,就这么安然过?去?了。
腊月十?五,书院举行了年底考核,成绩出来后开始放假。
苏源批阅完试题,回寝舍收拾了行李,肩背书箱手拎包袱,就这么大步流星地?下山去?了。
多亏他这些年一刻不曾懈怠,日日锻炼,身体?素质远超同龄人一大截。
如今苏源年方十?七,在健身的加持下已身长八尺三,搁现代差不多是一米九。
该有的肌肉也都不缺,虽达不到常年泡在健身房的效果,但六块腹肌苏源已经很满足了。
一路疾行,到了山脚下也只是气息微乱。
因着书院放假的缘故,山脚下到处都是马车牛车。
苏源刚站定,就有一位中年男子直奔他而来:“老爷租马车不,我这马车里可是样样俱全,小桌茶水啥都不缺!”
苏源看了眼,确实还算满意?:“行,送我回凤阳府杨河镇,具体?哪家到时?候我指给你。”
听了这话,中年男子满脸喜色。
这可是一场跨府的生?意?,能赚不少铜板呢!
他小跑着上前,殷勤地?撩起车帘:“老爷您上车,这书箱我来替您拿。”
做这行生?意?,久而久之中年男人也晓得读书人的书箱有多沉。
在他看来,苏源不过?一体?型清瘦的小年轻,能背下山已是不易,这时?候他的一把?子力气就派上用场了。
苏源取下书箱,委婉道:“我自己来吧。”
中年男人连连摆手:“老爷您赶紧上去?吧,这外头这么冷,可别冻着了。”
说?着就弓下腰,去?抬书箱:“老爷您可能不晓得,这一片就属我力气最大,两个书箱都能轻轻松松”
他突然不说?话了,抖着腮帮子,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把?书箱搬上马车。
苏源默了默,无?奈道:“我这里面东西有些多,略沉了点,老叔我自己来吧。”
中年男人讪讪退到边上,心?说?这里头放了满满一下子的石头吧,死沉死沉的。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苏源把?书箱拎上了马车。
拎
中年男人表情裂开,干巴巴地?说?:“老爷力气可真大。”
苏源只笑?了笑?,弯腰钻进马车。
中年男人随之跳上车,一甩鞭子:“老爷坐稳,回家去?喽!”
马车里,听着对方的吆喝,苏源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怀念。
半年不见,虽然这期间始终保持书信往来,他还是甚为想念苏慧兰和二位好友。
此时?他很不得马车插上一对翅膀,扇动两下就能瞬移到杨河镇。
然而事实却是,他可能要等到腊月二十?几才?能抵达目的地?。
浅浅呼出一口气,苏源倚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
马车行驶了八天,终于在腊月二十?四进入杨河镇。
虽未到年底最后三四日,镇上已隐约洋溢着年味。
马车所经之所,大家脸上皆带着笑?,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杨河点心?铺门口。
苏源下了马车,望着不远处略显陈旧的招牌,缓缓勾唇。
这一刻,他的心?好像回到了归处。
付了银钱,中年男人驾着马车折返松江府,苏源重新背上书箱,步伐沉稳地?走向点心?铺。
七年过?去?,点心?铺的生?意?依旧很好。
门口站着好几位客人,一边谈天一边等店家打包好点心?。
“话说?这快要到年底了,解元老爷也该回来了吧?”
铺子里,苏慧兰背朝着门口,动作麻利地?拾捡点心?,把?它们放在油纸上,又用细绳包好,以?防散落。
“之前他写信回来,说?是这两天差不多就能到了。”苏慧兰乐呵呵地?转身,将点心?递给客人,忽然惊呼一声?,“源、源哥儿!”
苏源走上石阶,垂眸注视着苏慧兰,眼角眉梢皆蕴着柔和的笑?意?:“娘,我回来了。”
客人们同样大吃一惊。
“解元老爷长得可真高,生?得也俊俏极了。”
“解元老爷快要二十?了吧,怎的还不见成亲,正好我娘家有个闺女,那生?的是如花似玉”
妇人热络地?说?着,苏源却没来由地?想起了宋和璧。
瞳孔有一瞬的颤动,苏源面上笑意不改:“抱歉婶子,我目前不打算谈及婚嫁。”
妇人还要再说,手里被苏慧兰塞了包点心:“天都快黑了,老?姐你还不赶紧家去做饭。”
“你要不说我差点忘了,我家那死鬼要回来了。”妇人一拍大腿,临走前还不忘唠叨,“赶紧找个姑娘成?亲吧,我像你娘这么大的时候孙子都满地跑了。”
苏源一笑置之,应付了客人几句,抬步走进铺子。
生意和儿子,苏慧兰肯定是选后?者。
她送走几位客人,把该收拾的收拾了,利索关上木门。
苏源已?经放下?书箱和包袱,钻进厨房找吃的。
接近年关,苏慧兰照常做了一大锅卤味,放在碗柜里。
捻起一块瘦肉放入口中?,有些干硬,但卤香味十足。
苏源扬唇,还是熟悉的味道。
“好吃不?”身后?传来苏慧兰的声音。
苏源侧首,竖起大拇指:“娘做的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纵使明白源哥儿是在哄她,苏慧兰还是眉开眼笑?,紧接着又上下?打量苏源:“一年不见,源哥儿瘦了不少。”
说话时眼中?带着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