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事先约定,张剑半个时辰后才会带人过来,足够两人办事了。
苏源从二楼一跃而下,踩着柴垛子作?缓冲,稳稳落地。
正要去找个八品阁的伙计,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苏公子?”
苏源脚下一顿,偏头看?去。
不远处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可不正是疯马事件救他一命的宋竟遥。
宋竟遥面上震惊未褪:“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从楼上跳下来?”
苏源含糊说:“临时出?了点状况,我正要去找人。”
宋竟遥走?近,隐约闻见甜腻的脂粉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源,心底有了几分猜测,末了又觉得荒谬。
“既然?如此,那你赶紧去吧,可别耽搁了时间。”
苏源颔首示意,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贴身小厮停好马车过来,发现自?家公子正仰头盯着八品阁二楼的某个窗户怔怔出?神:“公子?”
宋竟遥收回视线,一捋宽袖:“走?吧。”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八品阁,直接要了个雅间。
宋竟遥犹豫了下,吩咐小厮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小厮不知就里,但?还是站到了门?口,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跑进来告诉自?家主子。
门?内,宋竟遥掏出?一本?册子,翻开到第?某页,絮絮叨叨说着:“小阿和都十八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得赶紧给她找个温柔体贴的夫君,也好堵住那些个七姑六婆的嘴。”
倒不是他嫌弃妹妹久不嫁人,相反的,他和夫人还有爹娘都巴不得小阿和多留两年。
只是人言可畏。
去年还好些,今年就有些多嘴多舌的人在背后道小阿和的是非。
说小阿和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难不成还想嫁进皇家。
宋竟遥当即表示,我呸!
当初诚王几次三?番暗示,想让小阿和当继妃,他们家愣是装傻没答应,又怎会舍得她嫁到吃人的皇家。
也幸好去年六月陛下给诚王赐了婚,小阿和才逃过一劫。
想远了
宋竟遥拉回思绪,继续看?名册上的信息。
这上头是他让人打听的本?届进士的相关信息。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并非动用?手?段的那种。
这上头三?百个人名,已有十好几个后面做了红色标记。
代表目前为止比较满意的。
新科状元郎首当其冲,这些人里他对苏源最为满意。
宋竟遥慢悠悠喝着茶,等剩下一百来人看?完,他再差人去打听更为详尽的信息。
最好是家境简单,没有恶毒婆婆蛮横小姑的。
思及此,老大?哥宋竟遥长叹一口气。
为了小阿和的婚事,他可真是操碎了心。
一百来人很快看?完,宋竟遥心里有了数,把名册揣进怀中,打算趁机去斜对面的雅间瞧上一瞧。
挑几个顺眼的,小阿和可能?感兴趣的,查明后再把消息递给远在松江府的妹妹。
屁股刚离椅子,就听到一声惊呼:“你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怎能?在此行苟且之事?!”
音量极高,宋竟遥估摸着整个二楼的客人都能?听见。
正想着,贴身小厮溜进来:“公子,对面的客房好像出?事了!”
宋竟遥大?步走?出?雅间,趴在栏杆上,遥遥望着斜对面的客房。
客房门?口站了好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以及听到动静陆续围上来的客人。
宋竟遥不用?想就知道,那几个书生是新科进士。
一旁的小厮踮着脚看?热闹,竖起耳朵的同时不忘给主子转播当前情况:“好像是一位进士在客房里跟人这样那样了。”
宋竟遥回想之前在八品阁后巷看?到的一幕,悄然?比对,发现被人撞开的那间客房,正对应着苏源跳下去的那间。
宋竟遥:“”
到底是未来妹夫的最佳人选,宋竟遥也想看?看?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当即丢下小厮走?了上前。
房门?半遮半掩,空气里有股腥膻味,男女欢好之声时高时低,叫人面红耳赤。
为首的细长眼进士以袖掩面,痛声指责:“苏状元,我以为你喝醉酒睡着了,才将你送到此处,你怎能?怎能?如此放浪形骸!”
“苏状元?”
“这里头的人是苏状元?”
“不是说今天有不少进士来八品阁吃饭吗,门?口这群人很明显就是,他们都说了,那肯定就是苏状元了。”
“没想到啊,那苏状元长得人模狗样,竟然?在酒楼与人苟且,当真是急不可耐了?”
“哈哈哈年轻人嘛,喝了点酒难免把持不住,我就是好奇,跟他那啥的人到底是谁。”
“万一是好人家的姑娘那可就惨喽,苏状元能?被打断腿。”
“断什么断,人再不济也是个状元,官老爷,这姑娘能?当官太太,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进士老爷,你们别光在门?口干站着啊,赶紧把苏状元叫醒,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张剑颇为踟蹰:“可是苏状元他在我们扰了他的兴致,又该如何是好?”
宋竟遥斜倚在墙上,看?着那小子装模作?样,扯唇讥笑。
真当有心人看?不出?他那副嘚瑟劲儿?
一旁,岳坚和周修沉默不语,有种被苏源的完美?人设诈骗的荒谬感。
岳坚生平最厌管不住下半身的人,苏源这般行径,让他怒不可遏,无视张剑的满篇废话?,一脚踢开房门?,闯了进去。
进士们多少顾及苏源的身份,一瞬的动摇后还是选择隔岸观火,退到了一旁。
岳坚前脚进去,后脚就有好事者趁机跟上,一连十数人,阵仗不小。
张剑急得跳脚,扯着同伴的袖子:“这可是苏状元,可绝不能?让别人看?到他”
“不能?看?到什么?”
清润温和的嗓音于人群外响起,像是带着特殊的魔力,瞬间引来众人的注意。
张剑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下意识看?过去,失态地惊叫一声:“苏源?!”
“苏源?”
“苏状元好像就叫苏源吧?”
“苏状元在外面,那里头的人又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这是吃瓜跑错瓜田了?
“里头的人?”苏源一脸茫然?,“发生了何事?”
上前一步,好似闻到了什么,涨红着脸连连后退:“这这这简直有伤风化!”
宋竟遥噗嗤笑了。
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再看?张剑,僵硬得宛如一尊雕像。
苏源这边话?音刚落,屋里就传出?一声黄鹂般的尖叫:“你们是谁?好端端为何闯入我的房间?”
岳坚紧随其后:“我们还想问你呢,你是谁?你又是谁?苏状元呢?”
“这人我认得,他是郭大?人家的嫡长子,叫郭连云!”
苏源瞳孔放大?,满脸震惊:“怎会如此?!”
“还有,我不过出?去透个气,这屋子里怎么又有了旁人,还做出?如此不耻之事?”
张剑扭过脖子,恍惚间苏源好像听到了“咔嚓咔嚓”的音效。
“苏状元你刚才说,你出?去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