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矫情点的话,就是有妈妈的味道。
苏源这般想着,轻笑出声?:“好?,吃完了咱们就回村去。”
苏慧兰点点头:“你先去洗漱,等娘筛好?米就去蒸包子。”
苏源应声?,踩着晨光走进厨房。
等吃完饭,已是辰时。
主仆四人上了马车,直奔福水村而去。
马车上,苏慧兰轻抚着矮几,动作间颇有几分小心翼翼。
感受着指尖平滑的手感,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真好?。”
苏源一手托腮:“小红是我自?个儿买的,至于车厢,是牙行东家赠予我的。”
苏慧兰深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闻言皱紧眉头:“这东家为何要?送你车厢?”
苏源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昨晚只和苏慧兰说了会试殿试相关事宜,却忘了火锅铺子的事。
不过现在解释也不迟。
遂缓缓道来:“我帮了那东家一个忙,这车厢姑且算是答谢。眼下我又?与他合作,开了一间铺子,生意应该不错。”
苏慧兰追问:“你们合开了什么铺子?”
“火锅铺子,之前我不是写?信回来,请您拾掇一批红尖让镖师送去京城么,这红尖就是火锅的主要?调料。”
“原来如此。”苏慧兰若有所思,旋即又?道,“但源哥儿你要?时刻铭记,知人知面不知心,合伙做生意也要?保留几分戒备。”
苏源耐心听着,好?脾气地笑道:“我知道了娘,不是儿子自?夸,向来只有我坑别人的份,想从我手上捞好?处,那还真没几个。”
苏慧兰双手放膝上,面上含笑,不再言语。
孩子大了,总归是不喜爹娘太过唠叨的。
点到为止,说太多也可能会惹源哥儿生烦,继而影响母子关系。
那就得不偿失了。
从杨河镇到福水村,有很长一段土路。
道路崎岖不平,马车颠簸了近一刻钟,最终抵达福水村。
苏源撩起车帘,村口的老榆树依旧伫立在原地,尽情舒展枝丫,树干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榆树下,有面生的孩童嬉笑玩耍。
苏源望着这一幕,眼神有些?恍惚。
犹记得穿书伊始,离开梁家来福水村的那个傍晚,也有好?些?孩童蹲在树下玩闹。
一晃多年?,榆树仍在,只是树下之人已换了不知多少遭。
在福水村,甚至是杨河镇,最为常见的代步工具是牛车。
村口突然出现一辆高端大气的马车,瞬间吸引的树下孩童们的注意。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窝蜂涌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哥哥你来找谁?”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这是你家的车?可以给?我坐一下吗?”
苏源言笑自?若:“我不是来找人,而是回村祭祖。至于怎么没见过我,多半是因为我常年?在外求学,只有过年?时才会回村”
“源哥儿?”
试探的语调从旁传来,苏源循声?望去,眸光一亮:“青云哥!”
苏青云身?着粗布长袍,清俊儒雅,身?边有一年?轻女子与他并?肩。
到底男女有别,苏源对那女子并?未多作打?量,目光直视着苏青云,眼里写?着疑惑。
苏青云会意,向他介绍:“这是我娘子。”
苏源诧异了一瞬,转念又?想到苏青云比他大几岁,也到了成婚的年?纪。
拱手见礼,称呼对方:“嫂子。”
苏青云的夫人回了一礼,仪态倒是落落大方。
“源哥儿这是回来祭祖?”苏青云问。
苏源颔首:“正是,不知村长是否在家?”
“前两天爷爷还念叨,说你这几日应该会回村祭祖,特意待在家里哪也没去。”
苏源喜出望外,不耽搁时间便是最好?:“那我回去准备准备,稍后就去拜访村长。”
苏青云自?无不应,目送着马车远去,才和新婚夫人回家去。
路上,他难掩激动:“源哥儿可是本朝唯一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可真是光宗耀祖了。”
这话女子已经听过好?几遍,早已做到面不改色,笑吟吟道:“苏家列祖列宗泉下有知,想必也是欣慰的。”
“不错。”
苏青云的功名终止于秀才,虽有遗憾,但如今娇妻在侧,又?有事业在身?,也算圆满。
故而苏源风光回乡,他并?不存在诸如嫉妒之类的心理,反而因苏源骄傲。
状元郎可是出自?福水村,后世若有人提起这位前无古人的状元郎,也会说“他是福水村人士”,想想就激动不已。
苏青云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捶了下:“我得再加把劲儿,争取咱们村再出个秀才举人什么的。”
女子满眼爱慕,轻声?软语:“我相信夫君。”
这边夫妇二人因苏源展开对未来的畅想,那边苏源和苏慧兰也在讨论他二人。
苏慧兰虽忙于经营点心铺,无法时常回村,但谁让黄翠花卖完菜就喜欢到铺子上串门呢。
黄翠花又?是个爱八卦的性子,十里八村但凡有什么事,那都是第一时间告诉苏慧兰。
“白氏娘家住在镇上,她?爹还是个童生,家境优渥不说,更是知书达理,我听你翠花婶子说,是白氏主动要?嫁给?青云的。”
白氏,即苏青云的新婚夫人。
苏源表示:“二人也算般配,挺好?。”
苏慧兰迟疑两秒,终是没忍住:“源哥儿打?算何时成婚?”
苏源泰然自?若:“娘想让我尽早成婚吗?”
苏慧兰摇头:“娘倒不是这个意思,盲婚哑嫁并?不见得是好?事。”
“娘只是想提醒你,别光顾着往前冲,偶尔停下来歇一歇,说不定会遇上值得相守一生的女子。”
寒窗苦读这八年?暂且不提,一旦入朝为官,那肯定是忙得脚不沾地,更没功夫谈婚论嫁了。
苏慧兰自?己就是个失败的典例,她?不想源哥儿疏忽这一点,最后因为年?纪到了,匆忙把人姑娘娶回家。
相敬如宾也就罢了,若是性情不合,那就是一地鸡毛,徒增烦恼。
被催婚催得多了,苏源脸皮也变厚不少:“我晓得了娘,修撰这差事也不算太重,空闲时间是有的。”
说完,母子二人相顾无言。
头一回跟儿子谈及婚嫁之事,苏慧兰颇不自?在。
恰好?这时马车停在老屋门口,她?立马起身?下车:“源哥儿我先下了,你跟上。”
苏源无奈摇摇头,紧随其后跳下马车。
祭品和香纸皆已备好?,母子二人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去苏大石家。
还没到目的地,就被苏大石家门口那黑压压一片给?震惊住了。
苏源脚下微顿:“娘”
刚吐出一个字,他就被人群整个包围住。
“苏状元回来了!”
“苏状元啥时候回来的,咋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也好?让咱们有个准备啊。”
“源哥儿你现在考上状元,是不是就能当?大官了?”
苏源抬高嗓门,努力盖过吵嚷的人声?:“刚回来,我只是个从六品修撰,并?非什么大官。”
吸气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