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喜欢啊。就像你给我码拖鞋,叮嘱我吃药,每天早上准备一杯温水一样。”
“白榆,我也是在爱着你的。”
“所以这些事情我愿意做。”
“我感觉很幸福。”
伊尔西并不是习惯表达的性格,他多半时间含蓄而又沉默。
突然在大庭广众下听到这些话,白榆忍不住抖了一下,他看向伊尔西,发现雌虫弯起的眉眼里面都是自己的模样。
眼底渐渐漫上深沉的暗色,宛若一只窝在洞穴守护珍宝的巨龙。
突然,他伸手揽住伊尔西的身体,微微靠近并变换方向,遮挡住午后窗外的阳光,蔽出一片阴影。他从上至下死死地盯着伊尔西,声音低沉带着满满的占有欲:
“那你能给我剥一辈子么?”
“直到我老去,死去,我们埋在一起,就算下辈子依旧如此。”
白榆舔舔牙尖,他想,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伊尔西了,就算死也要带着他,让他和自己染上相同的颜色。
“当然。”伊尔西主动靠近,让自己完全浸没在白榆遮下的阴影中,他用手抚上少年的侧脸,迎着灼灼的目光承诺道: “直到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的承诺永远作数。”
这仿佛不是食堂,而是世界的尽头,前面是倾泻的光明,身后是万丈蒙着黑雾的深渊,他们站在混沌的中央,不进不退。
军雌们瞪着眼睛,或惊异,或羡慕,或不可置信,餐盘中的饭明明没扒拉几口。
但是……
“我感觉我饱了,你呢?”凯瑟推了推身边张着嘴的同伴。
“嗝~我也是。”
下午伊尔西回星河集团,艾克文单独收拾出一间屋子,用于白榆精神海梳理的地方。
“下一个。”白榆斜倚在宽大的皮质座椅上,再次切换成没有伊尔西时的面无表情。
“阁下。”艾克文带着凯瑟走到这间诊疗室,关上门的瞬间,凯瑟再次“扑通”跪下。
他垂着头,看着地面的三棱花纹,还没等白榆开口,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上午对您的冲撞,我真的深表歉意。无论您想要如何惩罚我,我都接受。”
雄虫当时只是让他起来,并没有说不追究,凯瑟觉得自己总该为自己冲动犯下的错误买单。
此时的诊疗室中静得吓虫,白榆坐着,艾克文站着,凯瑟跪着。
这幅场景与午后温柔的阳光极不和谐。
“啧。”
艾克文和凯瑟从白榆的这道气声中听出明显的不耐烦,凯瑟的头垂得更低,静静等待着该有的审判。
“上将怎么看?”白榆话锋一转,眼神从凯瑟的身上移开,懒懒地看向如松柏般直立在凯瑟旁边的上将。
“凯瑟冲撞雄虫,言语无状,应该受200道光鞭然后去边缘星服役3年。”艾克文作为上一任上将对这些条例可谓是手到擒来。
法律对待雌虫太过苛刻,尤其是遇上雄虫,更是变态到令人发指。
他忍不住握紧拳头,迎着白榆黑白分明的眸子说道: “但是,请白榆阁下高抬贵手,凯瑟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如果换做其他雄虫,老上将绝对提都不会提,但是眼前的雄虫是白榆,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颠覆了他各种认知的白榆。
“或者阁下还有什么要求,义务处一定尽力满足。”艾克文不知道这个砝码的重量够不够,毕竟从他的视角看来:白榆有能力有金钱,只要不造反,应该什么都不太缺。
“你能做多大主?”白榆突然问道。
“我虽然已经卸任,但军部的话语权并不会因此消失。”
那些都是他用血肉拼出来的荣誉。
“这样吧。”白榆拉着长音,手指不规律地敲击着扶手。
“我每个月都会抽出时间来梳理军雌的精神海,但是得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
“过一段时间我应该要出去一趟,在此期间保证伊尔西的安全。”
“不能让任何虫欺负他。”
艾克文双脚并拢,举起右手,郑重地敬了个军礼: “以我的生命和荣誉起誓,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伊尔西先生和白榆阁下安全。”
“噔噔噔。”敲门声过后,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阁下,上将,阿文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榆方:武力值+1
雌父
白榆在走廊中疾走,耳侧的风声呼呼作响,直到看见那扇半敞开的门,才恍然顿住脚步。
“阁下,您不进去么?”
带路的军雌有些疑惑。刚才雄虫阁下确实表现得很着急,几乎是收到消息的瞬间就起身赶了过来。
白榆沉默着垂下眼,小幅度后退两步,身侧的手忍不住攥紧。
毫无疑问,他爱着雌父,爱着曾经给予了他全部亲情的雌虫。
但是,他穿过来的时候是已经有着成年意识的,独自生活了20多年的人。
那个时候尤利安才30多岁,所以在好长一段时间,他并不知道如何克服心中的别扭,叫这个年轻的雌虫为雌父。
所以在他小心翼翼地享受着从天而降的亲情时,也刻意避开了尤利安的社交圈。
但猝不及防的分别,就像南方四月的天,潮湿中漫着腥气,氤氲了他剩余的人生。
以至于在他发现身边的虫好像都将雌父淡忘的时候,他开始迫切地渴望寻找所有有关尤利安存在的证明。
但是他又会害怕。
怕更加鲜活的形象只会带来更加巨大的痛苦。
“白榆阁下?”
刚刚苏醒的军雌还很虚弱,但听见同伴讲了白榆阁下的英勇,讲了自己的幸运,他感觉自己在昏迷前好像瞥见了十分熟悉的脸庞。
直到他顺着门缝看见了徘徊在门口的白榆。
白榆和尤利安其实很像,只不过完全不同的眸色和发色将这些掩盖了一二。
还有就是,尤利安是一双圆滚滚的杏眼,而白榆的眼睛更加类似丹凤眼,却因为尤利安的基因,丹凤眼更加圆了些。
听到了阿文的声音,白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门完全推开,走了进来。
病房与义务处的风格很实相近,除了大片的白,就是大片的灰,那个被他刚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雌虫正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胳膊上的绷带印着已经干涸的血迹,他挣扎着动了动身体,好像想下床行礼。
“不用,你别动。”白榆的眼神几乎没有在阿文身上停留,他转头对病房中其他的军雌和医疗虫说道: “可以出去么?我想单独和他说两句。”
“当然,阁下。”他们微微颔首没有任何异议,虽然好奇却也不会多问,并且还在离去后将门带上。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得可怕,只有深灰色的窗帘被风吹得鼓涨起来。白榆缓步走到窗台边,将窗户关上,然后逆着光看向阿文。
“谢谢阁下。”阿文轻咳了两声,全身的皮肉和骨头还没长好,他只能带着歉意道: “没有下床,希望阁下见谅。”
白榆没有理睬这句话,他现在心口压了一堆问题,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他突然又开始想念伊尔西,如果是他,一定很擅长处理这些情况。
白榆感觉心吊在了嗓子眼,他不想再迂回婉转,于是十分直接地问道: “你之前叫我尤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