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惹人闲话,毕竟她和自家外甥的婚约还尚在。
临走前,他将一精美绝伦,晶莹剔透的白玉镯子戴在了美人雪白皓腕上,方才离开。
白苏刚从大理寺出来,身上还残留着那等下三滥之人之血,甫遇自家主子,立马单膝跪地行礼,头微低,声音低沉,“爷,那人拒不承认是他下的药,依白苏看,此人不曾说谎。”
江聿修未支声,仅是站在原地,眼神淡漠地望向远方,他转动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薄唇轻启,“查,揪住幕后主使,届时我亲自动手。”
声音冰冷寒洌,似寒冬腊月的冰雪。
/三月天,冰雪融化,阳光普照大地。
沈青枝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沉沉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觉得全身都酸痛无力。
马车“哒哒哒”的声响传来,刹那间让沈青枝的脑子清醒过来。
“这是……”美艳小娘子茫然无措地望着宽敞明亮的马车,水眸中柔情似水,娇柔妩媚,任人看了都觉得心酥了一片。
一缕阳光从帘缝间照了进来,美人雪白美丽的脸上露出浓浓的疲惫。
“冬葵。”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仍显动听。
坐在角落里的侍女立刻起身扑了过来,“小姐您醒了。”
沈青枝被她这一扑,感觉浑身上下都跟散了架似的,她揉了揉酸痛的双腿,有些困惑,“冬葵,我这是宿醉了吗?为何身子骨这般酸痛?我又是何时上了马车?”
“奴婢帮您捏捏。”
冬葵双手轻轻按着沈青枝的腿,这一捏更疼了,她摇摇头,抓住冬葵的小手,“冬葵,我昨夜好似昏了头,怎像许多事儿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记忆到喝了一杯清酒那就断了。”
冬葵忙安慰,“小姐多虑了,您昨夜醉酒后便睡着了,无事发生。”
“可我总感觉像是忘记了什么事。”忽觉不对,她抬起纤细白嫩的手腕,却见她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白玉镯子,晶莹剔透中带了一丝娇艳欲滴的柔。
倒和她的性子衬得很。
黛眉微皱,她仔细端详着这精美镯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何时戴上的。
“这镯子怎平白无故出现在我的手上?”她轻声询问冬葵。
冬葵眨眨眼,笑盈盈道,“许是老夫人赠予的。”
见沈青枝轻轻叹了口气,她又连忙开口道,“小姐天生丽质,容貌乃绝色,这镯子和小姐般配得很。”
姑娘家的,怎不喜被人夸赞,沈青枝当即红了脸,也没再追究镯子的来历。
“冬葵,我这嘴怎么感觉麻麻的?”她摸了摸有些肿胀的红唇,喘不过气来。
“酒麻人的小姐。”
“那我这身子骨怎么这般酸痛?”
“宿醉就是如此,小姐,以后莫饮酒便是。”
“我这脚背怎起了红印子?”她低头看自己光洁白嫩的脚背。
冬葵红了脸,不知怎开口,只是低头给自己小姐涂药。
马车摇摇晃晃了几日,皆无事发生,平安到达上京。
不知是受了谁的庇护。
沈青枝作为沈府最小的四小姐,到达自家府邸前,诺大的宅院,却无人来迎接。
冬葵下了马车到府邸门口,轻叩了叩门,有仆人从里面开了门,见门口站着一软软柔柔的小娘子,眉头倏然一蹙,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她,“奴是何人,为何敲我沈家大门?”
冬葵被那人凶狠的眼神吓到了,轻拍了拍胸口,沉声道,“我们家小姐是沈家四小姐,今日刚从江南姑苏来到上京,请让我们进去。”
那人轻嗤一声,“笑话,世人皆知我沈府只有一位沈三小姐,从未听说还有什么四小姐,你等闲人赶快离开,不然我可喊官府人来了。”
冬葵站在门口无所适从,连忙从袖子里掏出沈老爷亲自写的函信从门缝里递过去,“这是沈老爷给我们小姐信。”
那人却未接过那信,反而推了回去,“尔等闲人还是速速离开吧!”
说完“轰”地一声将门带上,关得太过用力,冬葵的手指被门狠狠夹了下。
她蹲在地上,看着自己流血不止的手指,眼眶瞬间红了。
沈青枝听闻这边动静,纤纤玉手掀开帘子,露出一张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美到令人窒息的脸。
“冬葵!”她喊着贴身婢女的名字,不顾身体不适,连忙提着裙摆奔她而来。
却不料,有一着鹅黄色袄裙的小娘子从街上,疯疯癫癫直直冲她跑了过来,猛地将她撞倒在地。
沈青枝摔倒在地上,白嫩纤长的胳膊上狠狠破了一道口子,她本就身娇体弱,刹那间,只觉得浑身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但这一摔,她却感觉曾有发生过,再想,脑子却一片空白。
“小姐,没事吧?”冬葵不顾手指的疼痛,小跑到她身边,将她扶起。
“无碍。”沈青枝抬眸,却撞进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里。
那着鹅黄色袄裙的女子丝毫不见有何愧意,相反她嫌恶地拍了拍刚刚撞到沈青枝的肩膀,像是嫌多晦气似的,黛眉微皱,看着沈青枝的眸中含着惊讶,“哎呀,这位就是被爹爹扔在姑苏多年的四妹妹吧?”
沈青枝自幼被养在扬州海陵郡,养成了江南水乡女子的温婉怜人,即使有愠气,但看向人的目光依然含柔,她不爱与人争吵,即使这位三姐姐明显是故意将她撞倒在地,她也仍不顾受伤的手臂,两手当胸前,微俯首屈膝,双手自胸前缓缓移至腰间,黄莺般的嗓子轻启,“三姐姐万福。”
端庄大方,不骄不躁,她自幼被书香门第的林府养得温婉动人,一举一动都含着大家闺秀的雅致,倒和一旁毛手毛脚的沈青灵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青灵是谁,上京出了名的骄纵刁蛮,她上头有两哥哥,皆是同母所生,她是沈府唯一的嫡女,父亲对她倾尽所有温柔,任由她如何骄纵,也从不舍得说她一句。
在上京,只要沈青灵想要,还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除了住在堤柳街「1」上的那人。
当下,她见从沈青枝这落不到什么好处,将沈府大门用力一推,倏地“砰”的一声用脚踹上,仍旧没有将沈青枝接回府的意思。
沈青枝对她来说,就是一个从江南过来抢她风头的野丫头,无娘疼,无爹爱的。
只不过仗着扬州林家和上京裴家的世交,落到个小将军夫人的名头。
不过,她沈青灵仰望的那人,可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天之骄子。
裴府小将军算什么?一介武夫,只会弄枪舞剑,班门弄斧。
她可瞧不上。
思及此,沈青灵眼睛如火般盯着门口那人,这等从江南来的小娘子,空有天仙外貌,其余还会什么?她冷嗤一声,朝门口守着的仆人吩咐,“刘伯,别给这等人开门。”
那仆人不敢得罪这位三姑娘,当下应了一声,“是,三姑娘,刘伯今日绝不让这等不干不净的人进府!扰了三姑娘的清净!”
声音洪亮且卑微,和甫轻狂鄙夷的姿态完全不同。
站在门口的沈青枝,听见这话,一双水剪双眸宛似含烟般朦胧,她心如刀割,像是被人用剪子狠狠绞着她的肉,她用手狠狠掐了掐自己本就疼痛的胳膊,让自己保持清醒。
明明在扬州府她也是知书达理,惹人垂怜的表姑娘,今日站在这沈府门口却像是一个惹人嫌的丧门星。
无人与她笑脸相迎。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