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刻两人也顾不上聊天,因为这果子长得高,最近的果子都勉强才能摘到,沈青枝有些累得气喘吁吁,连忙捂住胸口,“太累了。”
娇柔怜人的声音简直酥到人骨头里,起码裴安就生了恻隐之心。
沈青枝甫欲抬手时,就见一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倏然出现在她头顶,抓住了那只她想了好久的果子。
她抬眸望向那人,乌黑圆润的瞳孔满是楚楚可怜,叫人心都化了。
“要吗?”那少年郎开口。
“什么?”她有些懵懂。
“这果子。”
“要。”沈青枝红唇微张,雪白柔弱的脖颈修长,上面不知何时掉了一片叶子,男人看了一眼,便迅速移开目光,真的伸手替她摘下那悬挂在高空的鹅梨果。
沈青枝连忙捧着篮子递到他面前,笑盈盈地开口,“郎君,放这里吧。”
彼时阳光正从树叶缝隙里照了进来,落在她柔弱娇美的小脸上,多了一份明媚张扬,美得不可方物。
裴安心一颤,只手不可控制地朝那张美丽的脸上伸去。
他并非好色之徒,当今相爷之女傅芩人称上京小梅花,与她姐姐傅甄并列第一美人。
那娘子样貌出众,才华横溢,追了他多年,他皆不动声色,但不知怎的,现下他却对这小娘子起了恻隐之心,她水眸望向他的时候,裴安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
恨不得将她拆之入腹。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当即他有些面红耳赤,但触及小娘子那双楚楚动人的双眸,他又抑住这般燥热的情绪,偏头抓过她手中的篮子,“姑娘歇着便是,这等粗活由我来做。”
嗓音低沉暗哑,像是一只蛰伏等待吞噬食物的猎豹。
沈青枝心下一惊,娇美的小脸微微发红,想拒绝但那郎君已然动作迅速的替她摘了几颗果子,他生得高大,身手敏捷,着一身鸦青素面圆领袍子,头发盘成发髻用宝蓝色发冠固定着,当真是风度翩翩,贵气风流。
沈青枝一向不喜如此风流直率的少年郎,当即心中也一片热流涌过,她抿唇,偷偷打量面前这位传闻中的小将军,正巧那郎君回头望她,“姑娘,这般够了吧?”
两人视线相撞,沈青枝羞得脸愈发通红,偏偏那少年郎一张俊逸至极的脸庞还挂着爽朗开怀的笑意,她心里轻斥一声自己的轻浮,连忙淡然地瞥了一眼他手中篮子里的果子。
一会儿工夫,那篮子里的果子已经够她制香料了,她当即嘴角微微上扬,双手叠在腰间,屈膝弯腰,“奴家谢过郎君。”
那少年郎脸上一红,连带着耳根子也红透了,他将篮子递给一旁的冬葵,朝沈青枝拱手欠身,“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如此多礼。”
“冬葵,快拿一颗果子送给这位小郎君。”沈青枝摘得果子,心情大好,嘴角含笑,眼底秋水荡漾,美得晃人眼。
估摸着采得的鲜花和果子够了,沈青枝和那位郎君道了谢,便在冬葵的催促下转身离去。
两人走后,冬葵还和沈青枝念叨这事,“小姐,那小将军看您的眼神,仿若一汪深潭,看得奴婢心颤颤的。”
沈青枝听闻,脸一红,娇羞着拍了拍冬葵的手背,颦眉轻吟,“你这婢子倒是话多得很,切勿这般说了,那小将军威风凛凛,倒也算是好归宿。”
确实如此,那小将军一表人材,她倒觉得与这人相处颇有乐趣。
话落,冬葵立马急了,她想起亭台楼榭前甫,不慎听到的裴安调戏那小娘子的话,心中大乱,她从小便跟着沈青枝身边,两人之间的情谊堪比万金贵,当下连忙劝道,“可我看小将军刚刚那身在花丛中从容自如的样儿,倒有些像是美妾成群的影子呢!”
沈青枝沉默不语,细细想来这事也不急,只捂嘴轻笑道,“瞧你这样,好似你家小姐我跳进什么深渊似的。”
见自家姑娘这漫不经心的样儿,冬葵低头暗自松了口气。
而这厢,裴安接过果子后,便一副丢了魂似的,目光直直盯在美人离去的背影,阳光透过丛丛树叶映在她纤细背影上,长长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摇曳流动,一只胳膊垂在腰侧,那腰肢窈窕到他能一个手臂扣在怀里。
雪白皓腕上戴着一精美绝伦的镯子,衬得雪肤愈加柔美,那白玉镯子好生熟悉,但他也没细想,现在脑子里只想着,那人如此一个背影就已令人乱了心神,实在是不敢想象这正面是如何的沁人心魂。
那雪白柔美的脖颈,更是让人看得口干舌燥。
弱冠之年的少年郎起了见不得人的心思,当即羞红了脸,低头看着自己不能见人的地方,狠狠握紧了双拳。
/沈宅。
沈青枝刚回府,便听见前院里面一片笑声传来,其中当属她那嫡姐的声音最为洪亮。
这也算了,一窝婢女皆提着裙摆往屋里跑,个个脸上红光满面的,好不热闹。
她倒对这一家子的大小事不甚关心,进了府就想往后院钻,研制香料去。
倒是冬葵好奇心强没忍住随手拉了个婢女问道,“小娘子且慢,你可知今日府上出了何事?”
那婢女见拉着自己的是一圆脸大眼,粉嫩娇小的小女娘,连忙红了脸,轻道,“过不了几日便是裴府小女儿的生辰,当今圣上极宠爱这位小女儿,听说这位可是未来的皇后……”
说到这里,她捂了下嘴,偷偷摸摸看了下四周,见四下无人,便继续道,“圣上特让宫中娘娘们替她主持生辰宴,这不上面赏赐下来无数丝绸锦缎,还邀请咱小姐去宫中参加盛宴,咱小姐心情好,让我们这帮婢女们也分得这圣恩呢!”
冬葵听闻,漂亮圆润的眼里满是诧异,“这裴府,可是将军府?”
那婢女红着脸点头,“这裴府小女儿正是那威武英俊的小将军妹妹。”
待那婢女走远之后,冬葵这才提着篮子满脸气恼地搂住沈青枝的胳膊,撇着嘴有些愤愤不平,“小姐,这三姑娘明显是打您的脸呢?你可是这府上四姑娘,不说这宫中参宴名额,就是这丝绸锦缎居然婢女们都有,您什么也没有,实在太气人了。”
沈青枝一心只扑在制香上,倒对此事不甚关心,上京天气闷热,她将袖口往上翻了翻,露出雅致的玉镯,那玉镯在日光下,晶莹剔透,精致细腻,毫无任何瑕疵,倒和那雪白凝霜皓腕相得益彰。
这玉的来历她到此刻还有些困惑,问冬葵,她也是遮遮掩掩,一问三不知,沈青枝虽不追问,但她细细想来,这里面猫腻大着呢。
当下,她对这什么劳什子宫宴毫不关心,听着冬葵的话,也只是将袖子掀了掀,遮住那镯子,目视前方,随口道,“无需过份担悠,我与裴府婚约尚未解除,这宫宴不邀我参加,这裴府难免会遭人非议,再比如呀,就算同我邀约,届时无华服着,丢脸的是谁呢?”
冬葵听闻眼睛亮了亮,又黑又亮的双眼里像是星星般灿烂,“应是如此,小姐英明。”
/两人回了麋院,沈青枝将果子放在陶甑里,用小火焖煮着,这陶甑七穿云孔,升气于上,「1」小小的庖房很快热气腾腾,烟雾弥漫。
冬葵趁着鹅梨果上甑小火慢蒸,沈青枝在铜盆里净手之时,终于忍不住缓缓开口,“小姐,要不……”她两眼眨了眨,咽了咽口水,轻声开口,“咱们找首辅大人帮个忙?”
沈青枝纤细的手指在水中浸泡一会儿,接过冬葵递来的帕子哑然失笑,她摇摇头,复用自个儿研制的香膏一根根抹匀葱白段般的手指,方才开口,“你当你主子脸似这铜盆一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