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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1 / 2)

李莺画葬了,下葬那一日,起?了风,沈青枝着一身白衣,手?中?提着清晨刚采摘的鲜花,朝那院子?走去。

长发用头?巾束起?,未施粉黛,素净的脸苍□□致。

整个人与那手?上?提着的——还滴着水雾的鲜花相得益彰。

那鲜花有?白的,有?蓝的,也有?红的,是沈青枝挑选了一清晨才选出来?的。

李莺画在世时,除了一开始对她有?敌意,后?来?便?一直粘着她。

可她还不曾真相信过她。

不禁觉得有?些后?悔,最后?见她那日,她提着糕点走来?,极和气地?搂着她的胳膊,邀请她参加太傅千金组织的温泉宴。

如黄莺般的声音,细细在她耳畔读着那太傅千金写给她的信笺内容。

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沈青枝哭了,经过李莺画院子?时,她将篮子?里的花一朵朵摘下,种在了她院子?门口。

愿此处往后?,余香绕屋檐。

有?人爱她,有?人相信她。

她迎着风站着,风卷起?她的裙摆,纤细的腰肢,羸弱的身子?,任谁看一眼都觉着心疼。

可当?刚进那大长公主的院子?,一个杯子?朝她脸上?砸了过来?,妇人恼怒尖细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还有?脸过来?,画儿是被谁害死的?”

沈青枝躲了下,那茶盏自她裙摆上?擦过,水渍溅了她一身,她凝眉望去,那妇人的眼神如火,似要将她一整个吞噬。

冬葵忙拿帕子?替她擦拭,看着自家小姐委屈的模样,冬葵红了眼。

沈青枝却不慌不忙地?走至那妇人面前,她盯着那双含着怒意的凤眼,一字一句地?问道,“母亲,那晚为何不来?救我。”

大长公主一袭白衣,冷艳的脸上?满是不屑,她冷嗤一声,往那檀木椅上?走去,“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本公主不希望找人将你拖出去,再说一遍,这里不欢迎你。”

沈青枝没理她,先她一步在那檀木椅上?落座。

她轻瞥了眼一旁候着的冬葵,柔声道,“冬葵,让人送两盏茶来?。”

大长公主看着她一副当?家作主的模样,来?了火,正欲开口,便?见那一向柔弱娇气的美人露出孤傲冷淡的笑容来?,“母亲,这些年您纵容那裴氏伙同奸相,在江府为虎作伥的事儿,我夫君可知?吗?您在这其中?又添了多少火?”

话落,那大长公主慌了神,虽表面神色不变,可沈青枝看见她抓着袖子?的手?指紧了紧。

她抬眸,双眼直直缩在沈青枝身上?,“说,你究竟知?道多少?”

沈青枝淡淡笑了笑,恰巧此时冬葵端了两盏茶来?,她将其中?一盏茶递给大长公主,却被大长公主甩袖砸了出去。

那盏茶洒了一地?。

她倒也不恼,自顾自的端起?另一杯喝了起?来?。

如今她怀有?身子?,自是不能委屈自己,渴了就?要喝水。

那大长公主见她这嚣张样,厉声道,“你想怎样?”

沈青枝将那茶盏搁在桌上?,缓缓走至那妇人面前,颦了颦眉,神色肃穆道,“母亲,我不想怎样,但你必须和裴氏向阿挽道歉,向我相公道歉,向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所有?人道歉!”

“你懂什么??”

“我不懂,但我知?晓我夫君的脾性,你说他会选正义还是选择庇护邪恶?”

话落大长公主慌了神,垂下眸子?,却是事实不言而喻。

她知?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其实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大长公主似顷刻间颓废了,整个人老了十岁。

那事之后?,大长公主再也没敢得罪她,沈青枝安静了许久。

三日后?,她躺在躺椅上?,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暖舒适。

再也没有?李莺画叽叽喳喳的声音,这屋子?安静又清冷。

幸好有?冬葵在一旁哼着小曲儿,咿咿呀呀的,才不至于过分寂寥。

听着曲儿,沈青枝摸了摸肚子?,望着窗外晃动的树影,她真得好想江聿修。

也不知?他在宫里怎么?样了,虽说他会派人告知?他的处境,可沈青枝还是好担心。

近来?,朝廷上?安静了不少,听闻那奸相手?底下的人皆弃暗投明。

据说是因为有?人为了正义,宁愿自缢也不跟随那奸相作恶。这事儿传开了,鼓舞了士气,护卫兵们纷纷举手?投降。

虽说事情到了末尾,可她知?道,他功不可没。

树影摇晃,晃得人脑袋晕晕的,沈青枝闭着眼陷入了梦乡。

朦朦胧胧中?,有?人替她盖上?了薄被。

沈青枝梦见了江聿修,他一袭雪衣,如高山白雪,缓缓朝她走来?。

他明明是个很阴鸷的权臣,可是在她面前却温柔昳丽。

他蹲在她面前,轻抚着她的脸颊,温柔着喊她卿卿。

如初见云雨时,汗水淋漓间,他搂着她的腰,一声声喊着卿卿。

温柔缱绻。

随后?那手?掌落在了她腹间,一下下摸着,又低头?趴在她肚子?上?。

沈青枝衣裳穿得薄,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肌肤上?,她痒得难受,可偏偏,他又极轻极慎重地?吻着她的肚子?,那痒意更甚了。

睡梦中?,她忍不住发出细细的呜咽声,那人才没有?继续下去。

梦的最后?,她听见那人在她耳畔沉声道,“事情妥了,我们回?江南。”

回?江南,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不,不是初次,其实,他早已见过她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

很久之前,江家一年一度的春日宴在淮山进行。

那时的江聿修少年郎君,意气风发,一袭雪衣,背着弓箭,骑着马行在山林里,肆意张扬。

风卷起他?的长衫,整个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裴安作为江家小少爷,随父亲跟着这位舅舅后面,就见?他?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比那?雄狮还要有气势。

他?就像裴安幼年记忆里,不可触摸的部分。

一想起那?舅舅,涌上?记忆里的,就是?他?凶残冷酷的一面。

那?日,风很大,众人行至到深山里,欲捕些?肉食作为今晚战利品,谁捕得多,便是?今晚的胜者。

裴琳琅依偎在母亲身边,理所当然地开口,“肯定是?我舅舅厉害!你们谁也打不过我的舅舅。”

她年纪最小,声音奶声奶气的,可眼?里头却满是?骄傲。

“爹爹不厉害吗?”裴安不屑,懊恼地看向?她,轻轻拧了一把?她纤细的手背,“父亲才是?最厉害的!”

裴琳琅将手挣扎出来,紧皱眉头,“爹爹没有舅舅厉害!”

裴安不信,在他?认知里,没人比得过他?高大的父亲。

起初,他?对此?信念坚定不移。

直到……

几人行至一处风景秀丽的溪流边,打算接点干净的水喝,裴安不愿去,听闻舅舅射了好些?猎物,他?想去看看。

小孩子?天性健忘,上?一秒还觉得人家没父亲厉害,下一秒,恨不得当场过去抱着人大腿。

裴老将军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笑了笑,让他?跟在江聿修身后。

那?江家少年生得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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