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听序还在化妆的时候,温家那边前后来催过几次,三句不离傅延承,她都随口敷衍过去。
她不确定傅延承会不会来,而且就算不来也不怪他,只是难堪的是温听序,她该怎么处理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
“温小姐气质很好呢。”化妆师完事收了场,看着温听序一袭素白婚纱,肤白胜雪,设计胆大的镂空胸衣勾勒出她曼妙的完美身材,性感和优雅融合得毫无违和感。
她皮相也很好,好到化妆师觉得这张脸多画一笔都是多余的,盯着这个大美人看了又看,感叹不知道多少次。
温听序浅笑:“谢谢。”
“不过……傅总还没有来吗?化妆要赶不上了呢。”化妆师头疼地看了看锁屏上的时间。
温听序收回看她的目光,眸中一瞬黯然,“还没有。”估计也不会来了。
“没关系。”化妆师小姐姐笑起来安慰她,“网传傅总的照片可是帅上了热搜的,那张脸,估计也不用怎么打扮,化妆什么的赶不上也没事。”
温听序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没接下去说,手机屏开了又关,像在等着某个人的消息,但内心明明已经很清楚结果了,行动上却还是执着。
临到新人入场,傅延承仍然没有到,也没有任何消息。
那边台上的主持人已经拿起稿子准备发言了,这边温听序还在化妆间里应付打电话过来的李淑萍。
“我不管你用什么理由,必须把傅总请过来,两个人的婚礼,一个人不到场算怎么回事。”李淑萍劈头盖脸一顿指责。
温听序没放心上,“请柬是你们发的,婚礼也是你们要办的,从头到尾我跟傅延承都没有意愿,他来不来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至少我还愿意过来,不至于让你们一家下不来台。”
“你说的这些我不管。”李淑萍根本听不进去,坚持自己的想法,“今天来人那么多,要是他傅延承不到场了,我温家的面子挂哪去?”
“你要真有那个毅力,自己打电话叫傅延承去吧。”温听序表面波澜不惊,挂断电话,实际上心里还是堵的紧。
几分钟后,婚礼现场的来宾都差不多到了,都是正儿八经用请柬一个个邀请过来的圈内贵人,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往台上望,就等着主持人说话。
他清了清嗓子,凭着从业多年,主持过无数场婚礼的经验,郑重地开口:“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亲戚朋友们,大家上午好!本人十分荣幸能够受傅先生与温女士的重托,担任本次婚礼的主持人。”
“我代表今天的两位新人,向在场所有光临的来宾朋友们表以热烈的欢迎以及最诚心的感谢!”
“现在我宣布,傅先生与温女士的婚礼庆典正式开始!有请新人入场!”
冗长的开场白后以一句“有请入场”收尾,点燃了在坐的气氛,他们纷纷朝入口注目,期待地等着那对神仙眷侣。
然而并没有。
全场从亢奋到沉寂仅在一分钟之间,入口毫无动静。
主持人也有点尴尬,主持婚礼那么多场,什么婚礼不过没见过?
婚结到一半逃了的,交换戒指因为没量好尺寸导致戒指戴不进去吵起来的,各种各样的奇葩现场都见了,刚开始新郎新娘都不出来的还是头回见。
主持人窘迫的神情挂着,咳嗽两声,又重复一遍:“有请新人入场!”
只见话音刚落,入口处缓缓走来一抹洁白的身影,只身一人,拖着瀑布般的裙身走上红毯,氛围是如梦似幻的浪漫唯美。
本来的正常流程该是男主角先上场,再者父亲携新娘入场,最后将新娘交托于新郎才算开始。
但如今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乱了,先上来的是新娘,没有新郎。
周遭嗡声一片,温听序尽量让自己不去注意那些目光,她还在盘算着怎么找理由搪塞一下结束婚礼,反正让那一家子人不高兴就对了。
在主持人惊异的眼神中,温听序走到了他旁边,很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的丈夫在赶来婚礼的途中发生了车祸,所以今天的婚礼可能没办法继续了。”
主持人:“?”
这种蹩脚的理由有脑子的都不会相信,在没有新郎到场的情况下,台上的新娘当然是尴尬地无地自容,不过好在温听序心理素质还行,反正掉的是温家的面子。
温听序保持微笑,余光扫到台下,果然,李淑萍跟温荣昌气得脸都青了。
这效果更赞了。
温听序也没想让他们一家子舒服,既然傅延承没有过来的意思,索性她委屈点上台丢个面子,让他们气几天也算值了。
当然,这边压力给到主持人。
本来主持婚礼无数,应变能力是很强的,但现状让他有些发抖,这可是傅延承的婚礼,本来以为能被邀来主持会是他职业生涯中可以拿出去吹一辈子的,谁能想到会摊上这种事,他捏着演讲稿的手心都渗汗。
“那……既然这样的话——”
“不好意思。”乍然,入口处又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他缓步走上红毯,神情淡然地接受周遭的目光炯炯,毫不避讳地看向温听序,“车祸没出彻底,死之前来结个婚。”
温听序:“……”
主持人:“……”
在坐:“……”
气氛更加紧张起来,本来以为能看到一场笑话闹剧的吃瓜宾客,在傅延承意外出现那一刻,气儿都出不顺了。
压力再次给到主持人,等傅延承站定到温听序对面时,他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自己要干什么,尴尬笑笑,“那个、小插曲,不碍事,我们……继续?”
“快点儿把流程过了。”傅延承幽幽注视温听序,如墨的黑眸不惊波澜。
主持人掐了一把手腕,硬着头皮上,“人们常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茫茫人海,相遇何其不易——”
“直接念誓词吧。”温听序打断道。
这下她跟傅延承到是出奇的默契,都赶着快点结完婚去投胎的架势。
主持人被堵了一嗓子,谁让他收了钱来的呢,老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傅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温女士为妻,往后余生,爱她,钟于她,不论贫穷或富贵,你都与她长相厮守,共度白头。”
很官方的誓词,傅延承也答得很官方:“愿意。”
他甚至懒得加个“我”字前缀。
“温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傅先生为妻,往后余生,爱他,钟于他,不论贫穷或富贵,你都与他长相厮守,共度白头。”
熟悉的场景重现,温听序心中复杂情绪纠缠在一起,难以抚平。
当年他们也是这样步入婚姻殿堂,好像改变的只有温听序,与此刻不同的,是她当时对傅延承只有倾慕和满得要溢出来的爱意。
现在呢?
恨吗?
好像也不是,只是再没有当年那样心动的感觉。
她视线也正向了傅延承,他穿的是上班时穿的常服,没有任何异于平常的装扮,整整四年,这张脸分明完全没变,但她总觉得哪里都不一样了。
她好像看见了当初他们共同站在婚礼殿堂的画面,她娇羞地低下脑袋,面对司仪的询问,她心脏狂跳不止,区别于那个完全不把婚礼放在心上的男人,他回答的及其漠然。
而温听序却是要做足心理准备,磕磕巴巴地答出那三个字:“我、我、我愿意!”
“我愿意。”远飘的思绪回拢,温听序凝眸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