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不愿意去面对心爱之人已死的事实。
“……抱歉。”温听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或许是占用了这幅身体,以他爱人的名义活着离开他,这比死了更伤人心,就算不是她的错,她也很难不会联想。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她就站在他眼前,却成了他永远无法触摸拥有的存在,成为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不是你的错。”莫琛苦笑一声,张开手臂,像在诚心得乞求, “能让我抱抱吗?最后再抱抱她。”
最后再抱抱这个身体。
温听序竭力忍住泫然欲泣的酸泪,鼻头却还是没出息地红了,她总是会在不同的事情面前拥有绝对的感性或理性,她惋惜这段她无能为力的感情。
惋惜莫琛被动着困在自己的牢笼里数年,却从来没有忘记旧年存在记忆里最深处的心上人。
惋惜原来的温听序直到死也不知道,她爱的那个男孩一直在爱她,一直没有忘记过她。
温听序的气息在发抖,她拥住那个敞开的怀抱,安抚地在他肩背轻拍两下, “很抱歉,我不知道怎么把她还给你。”
天高云淡,风声冽冽,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怀抱并不温暖,他身上带着淋过雨后的湿意,但这也不会让人分神。
“抱够了么?”身后一声沉音响起,打破了原有的安静氛围。
那一声如警铃般的话只是让温听序有些微征,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陷在情绪里,无力反应。
莫琛却放开了,他释然笑笑,后退了一小步,是刻意跟温听序隔开距离, “好了,我去看温爷爷了,你快回去吧。”
温听序始终保持着背对后人的姿势,朝莫琛回以微笑, “嗯。”
一直目送着他走向远处还没有收回视线的意思,傅延承主动站到了她身旁,薄唇轻启: “你跟他什么关系?”
温听序余光都不屑于给他, “没有关系。”
说的话漠然,脸上却尽是怅惘,她只是感慨,有人跨越数年仍然相爱,有人爱到骨子里郁郁而终,其实她也知道,傅延承从来没有义务爱她,可人都是会嫉妒的,得不到爱的嫉妒终成眷属的。
换做从前,她当然也会这样,但现在只有感慨,感慨曾经的死撞南墙不回头有多么可笑。
这辈子她已经放弃了,但傅延承回头看她了,一个不算真正回头的回头,他或许,有些喜欢现在的温听序了。
死去的人终将被淡忘,她也如此,不会因为傅延承在她死后产生那点深情而成为例外。
从上车到一路回家,温听序把沉默演绎到了极致。
白天傅璟还在幼儿园上课,在这个家唯一的快乐源泉也暂时没了。
“夫人跟先生回来了?没有去温家用餐吗?”
一进大厅,只看见大厅里还在勤勤恳恳拖地耐劳的刘婶,还有旁边醒目的几个大纸箱子占满了视线。
“人家也没叫我们,何必上门去自讨没趣这是”温听序绕过去,打量看了几眼那些个箱子, “这是什么?”
刘婶是个懂脸色的,特意低下声凑到人耳畔才说, “是温家那边派人送来的。”
“温家?”温听序疑问。
“说是你以前的东西,留在温家的都一一清点送过来了,让你以后安心在咱们傅家住下。”
简而言之,尽量别回来了。
变着法玩逐出家门。
温听序没心情去在意,计划着怎么搬,先拖了混在其中行李箱,余光瞟到放在桌上的小纸箱, “这个也是吗?”
“啊是。”刘婶点头, “客厅这些箱子都是被打包送来的。”
什么东西拿这么个小东西单独装?温听序心中闪过困惑,反正也不是她的东西,看着小,拿着轻便,也就跟着行李箱一起弄上楼。
上楼梯就不能拖着了,她臂力小,拎行李箱费劲,上三阶就要停一下。
走着走着,手里一轻,再反应过来,傅延承已经拎着行李箱……下了楼?
“你干什么?”温听序手上东西轻了,很轻松就追了上去。
“你是第一天来这里?”傅延承眼神示意她看向另一边的私设电梯, “还是心里装着谁,忘了电梯来爬楼梯?”
这个“谁”,不言而喻。
就让他误会去吧,温听序也懒得解释,两人一起把纸箱搬进电梯弄了个叠叠乐。
电梯内空间被占去大半,温听序跟傅延承只能前后站着。
挨的近的缘故,温听序甚至能感受到身后的散发出来的丝丝体温,这让她极其不自在。
几次换气,又不露声色往前挪,刻意的远离令傅延承眉头一紧。
电梯上到相应楼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温听序刚松口气想走出去,腰部缚上来一股力道,直接将她拥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不能动弹。
男人从后背贴着颈肩哼出的气息萦绕耳畔,扰得人心神混乱。
“他叫莫琛是么?”他的语气带着些危险的试探。
温听序浑身一僵,如果傅延承此刻放开她,她也动弹不了。
心里腾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你想干什么?”温听序僵硬地挣脱开他松下来的小臂,侧过脸,不敢置信的眼神里参杂着担忧。
“别这么看着我。”他牵起一丝阴恻恻的笑, “如果你以后不会见他的话,他可以相安无事。”
纷扰的忧郁烟消云散,温听序再也平静不了,脸色由白转青, “傅延承,你说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目光森冷,像嗜血的野兽, “我不喜欢你看他的眼神。”
噗嗤一声,温听序气笑了, “你喜欢我对吧?”
傅延承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那样直勾勾的,幽幽地盯着。
“我还以为你对你前妻有多念念不忘呢。”温听序半阖眼皮,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但是你放心,我管你喜欢谁,都跟我没关系。”
她从他手里抢过行李箱往外拖,走了两步,身后那声跟威胁大差不差的话又响起: “你最好记住我刚刚说的话。”
如果以后不见莫琛,他才可以相安无事。
一股子气闷在胸口,愧疚和无形的压力让她喘不上气,她没想到傅延承会喜欢上这个她,甚至因为她,要迁怒到莫琛。
她当然不可能让莫琛有事,无论是出于情理还是道德,她都不可能让傅延承因为她而殃及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帮她把东西都搬进房间后,傅延承就下了楼,温听序看着占了一大块地方的纸箱,迷茫着不知从哪里收拾起。
打开行李箱时,视线又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旁边那个小箱子,温听序拿过来拆开了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本日记本,一支钢笔。
拿出日记本,底下垫着的都是照片,质感看上去很旧了,一张张翻出来,都是原身高中时候的旧照。
几张照片里都只有她,少女处于羞涩的年纪,摆的姿势也不自然,翻到最后,仅剩下一张的合照映入眼帘。
温听序认出了照片里另外一个人,是莫琛年少的模样,和他现在的样子区别不大。
原身没有一张照片是和闺蜜,或者相处不错的女生朋友,她大概是向来都这样独来独往,只有莫琛一个人,存在她青涩的岁月里,成了她这么多年一直保留下来的回忆。
老天没有眷顾有情人,反而是她,一个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