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金水心里念头打了个转。
他直接道:“哥,这钱呢我们家是真没有,我实话跟你说,我们家的钱我自己拿去买古董花了,这钱都花光了,你来晚了,倒是隔壁宋建设,他家比我们家有钱,还有小黄鱼呢,可惜人家也不能借你啊。”
顾金水像是顺口感叹了一番。
梁仁义却仿佛被人后脑勺挨了一砖头。
小黄鱼?!
梁仁义一下惊醒了,“真是小黄鱼,他们家哪里拿的出这东西?!”
顾金水笑了一声:“这谁知道,保不准是人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这都不好说。”
放屁!
梁仁义心里骂娘。
这肯定是那天晚上从梁家老宅里挖出来的小黄鱼!
他叔叔以前家里生意做的那么大,给自己闺女留的遗产能没小黄鱼?
梁仁义这下没心思跟顾金水纠缠了,见顾金水夫妻都是一副钱甭想借的模样,就拉着徐凤来走了。
徐凤来还有些不情不愿,出了大杂院,她跺着脚道:“你干啥呢,咱们钱还没借到呢,这出国后咱们可没营生了,这吃喝拉撒的钱不都得国内攒够了带出去啊!”
徐凤来跟梁仁义夫妻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挺有成算的。
他们俩夫妻啥本事也不会,梁仁义倒是会扫大街啊,可不是听说美国那街道上都没垃圾吗?那去那边扫大街肯定是干不了的,而且梁仁义也不愿意干这活啊。
夫妻俩这阵子是想尽办法跟人借钱,亲戚朋友同事都借了,拢共凑了小两千,当然,他们也不会直接跟人说自己家出国后不回来了,都说是去投奔亲戚,拿了遗产就回国。
人一听说他们家要发达了,这才舍得借,还有的人是托他们在国外买东西,衣服啊化妆品啊电器啊什么都成,总之是国外的东西就要。
梁仁义又惦记上顾家的钱。
虽然先前他们家有钱的事叫顾家知道,奚落了一番,可梁仁义这不是想着能捞一笔是一笔,而且自己可是梁颖的堂哥,这亲戚开口,总不能不借,便登门拜访借钱来了。
谁知道,梁颖居然是牛心左性,说不借就真不借。
“你没瞧见他们的模样,人家说顶多二十,分明就是不肯借,不借拉倒。”梁仁义哼哼几声,“我还不信,没他家的钱,咱们出不了国!”
“那你打算从哪里弄钱?”
徐凤来皱眉问道。
她娘家那么穷都挤出一百出来了,要想再弄钱,那是难于登天。
梁仁义冲徐凤来招招手,附耳小声地说了几句,还指了指宋建设他家的方向。
徐凤来瞪大眼,回头瞧了瞧宋建设他们家,眼里都冒着火。
哄着闺女睡着了。
梁颖看向顾金水,“你提宋建设他们家干嘛?”
“祸水东引。”顾金水泡着脚,浑身舒坦,“还有一个,媳妇,我寻思他们家要出国,肯定得把家当什么都给卖了,你爹留给你那些东西,我想趁着这个机会给弄回来。”
梁颖猛地扭过头看顾金水。
她刚才只顾着恼,倒是没想到这茬。
可不是,以梁仁义夫妻的性子,要出国了,哪里还会把她爹留下的遗产留下,当然是变卖成钱都带出去,才划算。
梁颖脸上神色变了变,“这事没那么容易吧?要是不成咱们就算了,再值钱的东西也没你重要。”
听见这话,顾金水心里美得冒泡。
他一把抱住媳妇,在梁颖脸上亲了一口,“哎呀,我媳妇真疼我,你就放心瞧好吧,这种事还难不倒我。”
梁颖羞涩,拍了他一下,瞧瞧闺女,见闺女睡得正熟,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顾金水第二天早早就出门了。
他拿了肉票去割了几斤那种肥旺旺的五花肉,提溜着上了陈等兴家。
陈等兴家住的还是以前那小平房,只是孩子都大了,都出去住了,陈大娘瞧见顾金水手里的五花肉,脸上笑容那叫一个灿烂,怕叫人瞧见,赶紧让顾金水进屋,“快坐吧,大清早的来就来,怎么还带东西呢?”
“不值什么钱,也是一点儿心意,”顾金水表现的像是老实的晚辈,“大娘您也别忙活,我在家吃了来的,老爷子起了没?”
“没呢,你等着,我去叫起。”
陈大娘进屋里去了。
顾金水坐在那椅子上,手里捧着大娘倒的水,眼睛没到处乱瞧,其实这平房也是真简陋,十来平的地方,隔出个小屋子在里面,外面呢就是简单的桌椅板凳。
以陈老爷子的资历,是可以分出个不错的房子,而且家里孩子也多,分一套三室两厅的孩子那是不成问题的。
但陈老爷子以前分房的时候就主动退让了,说自己家孩子都有工作,也分家了,现在就老两口一起住,用不着那么大的,所以呢还是住着现在这一套平房。
几个孩子各自出去,都是有正式工作,也都分到了房子,妥妥当当安置下来,反而是陈老爷子这一退叫其他同事不好意思,于是提拔的时候,大家说就陈老爷子这人吧,人厚道肯吃亏。
陈老爷子就这么上去了,成了副局长。
这就是正处级了。
这级别可不低,至少一般人打拼一辈子顶多就是能享受退休后处级待遇。
陈老爷子今年五十八了,离退休还有两年,未必不能再进一步。
“哟,来的这么早?”
陈等兴披着大衣,从屋里出来。
顾金水忙起来,“陈局。”
“叫什么陈局,叫我大爷就成。”陈等兴摆摆手,他对媳妇说道:“你去外面烧点水,我跟人说说话。”
陈大娘答应一声出去了,在外面看着炉子。
其实就是把风,省的叫人挨近了偷听。
“那我就叫您大爷了,咱们俩也不是外人,今儿个我一早就来叨扰您,是有件东西叫您掌掌眼。”
顾金水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玉蝉。
陈等兴瞧见一眼,愣住了,赶紧从桌上拿起老花眼镜。
他接过手,看了有小半天,顾金水也没催,就在旁边看着。
陈等兴看了有一会儿,才放下眼镜,“血沁如殷,光泽若脂,刻工古朴,这东西是汉朝的,你这有些本事啊。”
陈等兴对顾金水的本事有几分改观。
先前能弄到扳指已经算不错,但现在能弄到这血沁玉的玉蝉,说明这人眼光独到,胆子也够大。
古玉造假的不在少数,不一定是现在的造假的,可能是唐宋明清各个朝代的假货流传下来,碰上这种东西,即便是以前琉璃厂那些古董店的掌柜也得斟酌再斟酌,生怕被打眼了。
毕竟这东西传世的真少,是真的稀少。
“都是托我师父跟您的福气,谁知道就那么巧正好就碰上了。”
顾金水表现的很是谦虚,一点儿也没卖弄。
他在席老爷子跟前卖弄是因为那是自己人,自己再有本事,师父也只会替他高兴,但是外人可不同。
自己怎么把东西弄来的没必要说。
陈等兴业知道他此言不实,但却笑呵呵,“也是你有本事,这东西你是想出,是不是?”
“对,这不是家里有孩子了,屋子又小,没办法只能倒腾点儿钱。”顾金水露出个无奈的苦笑。
陈等兴点了点他的鼻子,“净胡扯,你还能缺钱?”
“小钱是不缺,这不是缺大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