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章圆礼轻轻喊了一声“徐偈”,让徐偈霎时回了神。
他略显慌乱、又极尽小心的,将章圆礼重新放回床榻。
章圆礼含水的眸牵着徐偈,似不舍分离。
“睡吧。”徐偈别过脸。
章圆礼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你去做什么?”
“去找宣武节度使。”
“你找表哥做什么?”
“既向你讨了信物,我得践诺,须得你表哥协助。”
章圆礼大约知道他指的什么,亮了眼,弯了嘴角,脸上挂了明晃晃的笑。
“那我睡啦?”
徐偈摸了摸他滚烫的脸颊。
“睡吧。”
说罢,徐偈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朱邪鹏已在书房恭候多时。
徐偈因在章圆礼那耽搁的比预想的时间长,来得较为匆忙。
“齐王找本使何事?”
“确有一事相求。”
徐偈将一封信笺递至朱邪鹏面前。
“劳烦节度使以加急信件,送至我父王面前。”
朱邪鹏未收,只懒洋洋“哦?”了一声。
徐偈当即起身一个长揖,朱邪鹏端着臂受着,也不相扶。
“先前令侯爷受了委屈,是我之过,而今只愿尽力弥补,还望贵国念在我诚心相求之故,海涵一二。”
“先不说别的”,朱邪鹏翘着腿敲了敲桌,“贵国国君朝令夕改,如此再三,退婚文书早已送至陛下案前,凭你一人,如何左右?”
“我自有办法。”
“有何办法?”
“节度使请看我的书信。”
朱邪鹏当即收了腿,瞅了徐偈一眼,见他不相拦,便轻咳一声,把信抽了出来。
里面洋洋洒洒,一谢父母疼爱,二感家国恩情,看至最后,上书几个大字:如若父亲不允,我欲以平民之身入赘晋国,自此山高路远,儿郎不孝,父母勿念。
一滴冷汗从朱邪鹏额头滑落。
朱邪鹏讪讪地看了徐偈一眼。
却见徐偈眼底带了点笑,“所以我说,父王必会应允。”
朱邪鹏将信重新封好,清了清嗓,“齐王放心,本使定差人尽快呈到贵国国君面前。”
见徐偈一颔首,朱邪鹏忍不住道:“齐王背上的伤,如何了?”
“谢节度使关心,不打紧。”
朱邪鹏倒点些不自在,“……回头我叫大夫再给你瞧瞧。”
“多谢。”
朱邪鹏没脸说自己先前特地交代大夫不必认真医治,见徐偈好似压根不打算和他计较,摸了摸鼻,端起了面前的茶。
徐偈当即起了身,“多谢节度使相帮,如此,不打扰了。”
朱邪鹏亦起身送了客。
见徐偈走远,婢女适时上来添茶,朱邪鹏忍不住感慨,“儿孙是债啊……咱家那只淘猫,竟碰上这么个混小子。”
婢女掩口轻笑。
“你笑什么?”
“若奴家遇到个愿舍家入赘的,奴家笑都要笑醒。”
“你听他的,他那是吓唬他爹呢!”
“肯为我吓唬,也是好的。”
朱邪鹏啧了一声,“我以后有了儿女,若这么气我,我非打断他的腿。”
作者有话说:
徐偈:老婆好甜好可口怎么办qaq(炫耀脸)
章圆礼因脚伤之故,就这样被封到了床上。
前两天还能躺住,朱邪鹏派人流水般送来各色小食,李云霄专程过来解闷,师兄弟俩在床上叽叽歪歪,吃吃喝喝,过得还算惬意。
也不知是否徐偈一连消失两天的缘故,圆礼就炸了。
下不来床,哪也去不了,燥得不行。先是一句话没说着,和李云霄吵了一架,李云霄留了句狠话就摔门扬长而去。章圆礼腿瘸着动不了,一肚子反击追不出门,气得在床上想打滚。
朱邪鹏听闻后连忙送只雀儿给他解气,结果那只雀儿半柱香不到就被他丢到外面,叫婢女挂在院中树下,可怜兮兮地婉转叫唤。
朱邪鹏只得舍下手中事亲自过来相陪,只坐了片刻,椅子还没坐热,就又被章圆礼轰了出来。
只因朱邪鹏无意提及是否要去信给长公主,叫人来接章圆礼。
朱邪鹏无法,只得派人去落梅门求助徐偈,命他即刻回来收了那只祖宗。
徐偈这几日确实不在节度使府。他与师兄数年未见,更是从未归过师门,能来晋国实属缘分,白门主这两日便邀他师门小住,带着他焚香祷告,拜会长辈,每每至夜方归。他心中思念章圆礼,却隔着节度使高墙,担心扰他休憩,一向沉稳的心竟也生了焦躁。
今日收到朱邪鹏求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面上当即显了雀跃,起身便向白门主告罪。
白门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棒打鸳鸯,连忙派人将徐偈护送了回去。
徐偈一进章圆礼的屋,就瞧见章圆礼躺床上翘着脚,雪白的袜子正百无聊赖地晃着。
章圆礼瞧见徐偈,一骨碌爬了起来,皱眉道:“你这两天去哪了!”
徐偈笑道:“不是告诉你我去师兄那里了吗?”
“你没说去这么久啊!”
徐偈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章圆礼怀里,“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章圆礼打开一瞧,里面赫然躺着数个长长圆圆的金黄色小饼,笑道:“鞋底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