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白榆觉得有点怪还有点熟悉。
他上辈子好像经常听见课题组的师妹装模作样地语重心长:“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少爷笑了。”
啧……
这个形容,倒也贴切。
“伊尔西醒了么?”白榆起身拉开窗帘,拿起床头抽屉中的透明液体,打算去找伊尔西商量点事情。
然后就收获了阿统的一个白眼:
“主人,现在9点了。”
“先生已经去上班了。”
“谁像你……”它叹了口气:“但是先生说了,中午会回来。”
“好吧。”听到伊尔西已经上班,白榆又重新仰面倒在床上:“那我再睡一会。”
阿统:……
白榆倒没有真的接着睡,他将自己卷进柔软的被里,任凭阳光穿过轻薄的窗纱洒在自己的脸上。他闭上眼睛,食指和拇指小幅度相互摩挲着,在脑海中又细细盘算了一遍过几天的计划。
无数有可能的突发情况,在白榆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演练,这场杀虫于无形的战役他必须得赢。
赢了之后呢
白榆迷茫地睁开眼睛,那他和伊尔西之间是不是只剩下金主关系。
他不确定能不能让伊尔西喜欢上自己,并且
他更不确定伊尔西要是知道他就是曾经的那个从尸山血海救出来的小雌虫会不会恨他。
白榆撇撇嘴,翻了个身将头埋在被子里,在一片黑暗中他突然就想到了昨晚和伊尔西坐在地上看星星,一颗硕大的流星自东边坠落,带着长长的彗尾,好像将夜幕割开一条口子。
当时他忍不住试探地说道:“126星每天都可以看见这种硕大的流星,有些时候它们会成群结队地坠落,将黑夜照得宛如白昼。”
伊尔西惊讶地转过头看着白榆的侧脸:“这种流星叫做里曼流星,当初我在126星执行任务也看过一次。”
“没想到阁下也去过那里。”
白榆随意扯出个笑,右手忍不住抓紧袖口,只有他清楚:自己呆在126星那么久,也只见过一次里曼流星雨。
而那一次,就是他在8年前和伊尔西一起看见的。
“那你们军团还挺幸运的,毕竟里曼流星雨还是挺罕见的。”他好似只是不经意间的感慨,将下巴搭在膝盖上又不动声色地向伊尔西看去。
他看见伊尔西的长发拖地又被月光披上一层纱,他看见伊尔西的嘴巴动了动,他听见了伊尔西的声音,但他始终不敢去看伊尔西的眼睛。
“没有,当时军团已经全部撤离,只有我自己”
伊尔西的眼中多了一丝怀念:“还有一个小雌虫,我们当时一起看的。”
他还记得当时壮观的里曼流星雨宛若银河飞溅而下,伴随着星兽的嘶吼冲破层层黑夜,又在地平线的末尾炸开无数朵银白色烟花。
白榆听到“小雌虫”三个字的霎那,整个虫瞬间绷紧,无数鸡皮疙瘩拔地而起,他听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又慌忙地移开视线。最后将脸完全埋进膝盖,声音干涩得发闷:“小雌虫?”
“对,当时他是我的救援任务对象,才十来岁,说话却像个成年虫。”
“那”白榆想问恨他么?因为救他你的精神海才被重创,你才不得已退出了军队。
但白榆不敢问,他怕听到答案。最起码在杀死蒙格利前,他更愿意像个把头埋进沙子里得鸵鸟一样一无所知。
“什么?”伊尔西只听见一个短暂的音节,便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楚白榆的话。
“我有点冷。”白榆反应过来,半真半假地嘟囔着。
“我给您拿个毯子。”伊尔西有些担心地凑近了些,他发现白榆此时的脸色确实很不好看,嘴唇更是几乎全无血色。他眉头微蹙,起身想去最近的房间拿个绒毯。
倏然自己的手腕被紧紧抓住。
“不要去。”白榆仰着头,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清冷的月光映照在白榆的脸上,显得整个虫多了份萧索。
伊尔西呼吸一凝,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白榆,眼里是破碎的光,整个虫好像孤独的幽魂,被全世界抛弃。
手腕上的温度越发冰凉,与往日的炙热截然不同,他顺着白榆不容拒绝的态度坐了回去,带有商量安慰的口吻:“我马上就回来,很快的。”
白榆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手没有半分松动。突然,他整个虫靠向伊尔西,最后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侧。
握着伊尔西手腕的手带着一路的凉意缓缓滑落,然后小心翼翼地抓起了垂在地上的金发。
伊尔西瞳孔骤缩,今天突然提到的126星,让他想起来很多事:
这个姿势是当时他们风餐露宿时,那个小雌虫经常用的姿势。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揉着小雌虫银灰色的短发问:“你抓我手腕就好了,为什么要抓我头发?”
“我睡着以后,如果你后悔了,随时都可以走,只是不告诉我就可以。”
小雌虫将金色的长发缠绕在指尖,整个虫也是像这样紧紧贴着自己。
伊尔西眼神一片茫然,但他还是本能般用胳膊环住白榆得身体,感受对方的体温,聆听对方得心跳,感觉一颗毛茸茸得脑袋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肩膀上。
有些痒。
但伊尔西很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