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一口地吃着,就在沈青黎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淡声道:尚可。
沈青黎弯着眉眼,轻轻笑开:还以为王爷吃不惯呢。
军粮不够时,连草根都吃,有什么吃不惯的。
萧宴玄说得很平淡。
沈青黎心里有些难受。
她含笑看着他,眼神温柔又真挚:王爷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我做给王爷尝一尝。
萧宴玄掀了一下眼皮,眉眼显得凌厉无比。
他凝目望着她:这么讨好本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青黎扬起唇角,小脸被外面的天光映衬得如流水般柔和:想让王爷开心啊。
这笑意太纯粹,泛着一抹暖意,仿佛每一个字都出自真心。
花言巧语。萧宴玄冷嗤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出去。
萧宴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沈青黎十分识趣。
离开前,还为他盛了一碗汤:这汤养胃,王爷多喝点。
萧宴玄冷睨着她:你把本王当猪养?
猪可比你好伺候多了。
沈青黎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萧宴玄冰冷的黑眸轻轻眯起:你在骂本王。
沈青黎莞然一笑:王爷对我的误会实在是太深了,医者仁心,我不过是担心王爷的身体,王爷的胃疾好好调养,也不是不能治,只要王爷乖乖的
萧宴玄冷笑:溟一,把人给本王拖出去。
溟一可不敢对她动粗,恭敬道:王妃,请。
看在他为国征战,护一方太平安定的份上,她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他的臭脾气了。
沈青黎起身走了。
萧宴玄扫了溟一一眼。
溟一赶紧道:王妃医术精湛,只要能治好王爷,让属下把她供起来都可以。
萧宴玄看着沈青黎走远的身影,眼底泛起一抹幽光。
他不重口腹之欲,一桌饭菜,吃了大半便放下筷子。
这点食量,对一个成年男子而言并不多,溟一却高兴坏了。
王爷胃口不好,平日里吃的极少,今日都吃了一碗饭,王妃真是太厉害了。
接下来的两日,沈青黎除了给萧宴玄行针做饭,就是看账册。
酒楼的许掌柜,果真和她想的一样,贪墨了不少银子。
可米铺的账册,却没有丝毫的问题。
沈青黎挑了一下眉梢。
如果不是手段太高明,那就是米铺的张掌柜是个忠仆。
她接手铺子,可不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是要通过米铺,得到沈家的粮商商队。
她要成为西晋最大的粮商!
若张掌柜铁了心做沈家的忠仆,那可不好办。
沈青黎合上账册,这时,叶管事求见。
他递上许掌柜贪墨的罪证。
沈青黎翻了几页,问道:可查到张掌柜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叶管事禀道:张掌柜是沈相的心腹,身家清白,查不到半点把柄。
沈老夫人陪嫁的铺子,管事的居然是沈崇的心腹。
实在是有趣。
不能让王妃坏了王爷的谋算
如此看来,米铺背后的东家并非沈老夫人,而是沈崇。
沈崇这样的老狐狸,连朝中权臣都要避其锋芒,想要夺他铺子,无异于虎口拔牙。
叶管事忽然有些头疼。
拿到和沈家合作的粮商名册,他有办法不惊动沈崇,可一旦硬碰硬,胜算就不大了。
在拿到名册之前,他不能让王妃坏了王爷的谋算。
西晋和北燕迟早还有一战,有了这份名册,以王爷的手段,那些粮商断不敢官商勾结,用陈年的霉米充当军粮。
叶管事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沈相不好对付,下一步,您有什么安排?
沈青黎道:既然到了我的手里,那就只能是我的。
叶管事心头一沉,劝道:王妃与沈相到底是父女,若因一间铺子,伤了父女情分,不值得,来日方长,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沈青黎摇头:太慢了。
人在高处呆久了,看谁都是蝼蚁,沈崇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以为只是女儿家的小打小闹。
她要打沈崇一个措手不及,不然,等沈青鸾成了昭王妃,沈家的商队,迟早会成为景昭登上太子之位的垫脚石。
两年后,西晋会爆发大饥荒,景昭不想着如何赈灾救民,反而操控米价,以至于,民不聊生,因这场饥荒而死的人近百万。
任她如何厉害,也不可能在两年之内,建立一支能和沈家相抗衡的商队。
见她心意坚决,叶管事头更疼了:张掌柜听命于沈相,怕是不会为我们所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沈青黎轻轻地勾了一下唇角,语气很淡,淡到有些寡凉,是人就会有所求,欲念面前,忠心一文不值。
叶管事原本觉得她天真。
世家大族的心腹,身家性命,一身荣辱,都在主家手里,是不会轻易背叛的。
可她太淡然了,淡然得只需一个眼神就足以震慑世人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