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只鹦鹉扑棱着翅膀,悄无声息地飞出宴王府。
长安城很大,它的翅膀都要飞断了,终于找到了苏家。
它啄着窗子。
蠢货!开门!蠢货!开门!
骤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苏辞打开窗户,睁大了眸子:你被萧姑娘赶出来了?
要不是飞累了,高低要给他一个大兜比。
玄一抬起高贵的鸟腿。
等苏辞解开帮着的绳子,它大摇大摆地躺在了他的被窝里。
苏辞打开纸条,双眸亮若寒星:宴王妃果然就是萧姑娘!
他心情激动,翌日一大早就给景暄递了帖子,约他在沈青黎的酒楼见面,得到回复后,连忙给沈青黎回信。
这回,玄一不肯飞了。
它在苏辞头上跳了几下,赤果果的鸟屎警告。
马车!马车!马车!
苏辞不想喜提鸟屎运,只好让人备车。
马车停在了离宴王府两条街的地方,玄一才自己飞回去。
看到回信,沈青黎笑了。
明日就是给长公主复诊的日子,她出门,不会引人注目。
长公主送了她那么贵重的头面,她去湖心摘莲蓬,明日做莲子糕。
她做的莲子糕,软糯香甜,有很浓郁的莲子味,连萧宴玄不喜欢吃甜食的人,都吃了好几个。
翌日,她带上莲子糕去长公主府。
长公主尝了一口,很喜欢。
沈青黎写了做法,交给赵嬷嬷。
长公主康复得越来越好,她换了个新的药方。
五日后,我再来给殿下复诊。
针都行完了,沈青黎都没提起军械走私案。
长公主原以为她会开口求助,但她这样知进t退,长公主反而主动提起。
若有难处,便与我说。
长公主能得圣心,最根本的原因,是她从不涉党争。
不然,仅凭血脉之情,救护之恩,如何能长久不衰?
若沈青黎以救命恩情要挟长公主为萧宴玄斡旋,难免落了下乘。
身居高位者,都喜欢赤诚纯正的人。
谋心才是上上之策。
沈青黎笑道:裴大人断案如神,我相信他会查清真相,还王爷一个清白。
长公主眼里掩不住的赞赏。
不畏皇权,不攀附,不谄媚,满身风骨清傲。
长公主打定主意,要多护着一些。
王爷不爽了
从长公主府出来,沈青黎去了酒楼。
有些时日没过来,酒楼的生意更红火了。
原来,是金刀闲不住,在酒楼里掌勺。
很多食客,都是冲着他做的江南菜来的。
景暄已经来了,正在三楼的厢房里和苏辞喝茶。
沈青黎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个身着天青色圆领袍的男子,他姿容清雅,眉眼温润,皎如明月。
沈青黎朝景暄露出一个歉然的笑意:事出无奈,只能借苏世子的名义,约殿下一见,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景暄的唇角噙着一抹清润的笑意:苏世子已经和本王解释过了,宴王妃不必介怀。
苏辞知道两人有事要谈,喝了一盏茶,便离开了。
景暄端着茶杯的手指,修长白皙,如玉如竹,正轻轻地摩挲着杯身:王妃约见本王,是为军械走私案?
沈青黎颔首,直言不讳道:我想殿下请旨一同调查此案。
景暄眼中闪过一抹幽深,但也只是转瞬之间,又恢复了温润淡雅:此事自有大理寺彻查,父皇决断,不是本王所能插手的。
陛下心思虽然难测,却也并非难以揣摩,他要借军械走私案,给宴王定罪,但又想在臣民之前,立一个圣明贤德的姿态,很多时候,他不好对外人明言,可对自己的儿子,便没那么多顾虑,殿下远离朝政,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她把帝心揣摩得这么透彻,景暄定定地看着她,声音清润:若本王不答应呢?
沈青黎凝目看他,笑意深远:殿下既回了长安,隐忍蛰伏是没用的,昭王和容家不会让殿下再韬光养晦,日后,昭王上位,还能容得下殿下和皇后吗?
即便他不争,形势也会逼着他去争。
谁让他是中宫嫡子。
他不能退。
因为退了,就是万丈深渊。
景暄徐徐道:你都说父皇忌惮萧家,本王为宴王洗清污名,岂不是断了青云之路?
沈青黎眉眼间荡出一抹笑意来:我会给殿下递上登云梯。
景暄眉梢微挑。
沈青黎道:近来,长安城中,凶案频起,殿下若能在裴少卿之前抓获凶手,满朝文武,看到了殿下的能力,陛下,看到了殿下的价值。
生于皇家,没有价值,注定会被吞噬。
景暄静默了片刻,道:听闻,王妃救了此案的一位举人,只是,他也没瞧见凶手,提供不了有用的线索,裴少卿派人守在他家附近,想来个瓮中捉鳖。
凶手下一个的目标不是他。
何以见得?
那朵莲花,花开见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