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缓缓呼出一口气:“是证物科,存放在那里的证物不是第一次突然消失了。”
艾玛丽丝难以置信:“证物科没有被整改吗?弄丢证物的警员不需要追责?”
回答她的是难堪的沉默。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嘭一声打开的声音,烟草滋滋燃烧。
文森特无奈道:“最好的选择是存放在你那里,等到你为杜雷辩护的时候,以辩护律师的身份提交给法庭。”
“杜雷不同意我当他的辩护律师。”
文森特微叹:“我会想办法让他同意的。”
艾玛丽丝的法庭记录是一片空白,没有人物,没有证物。杜雷终止了委托。
“是谁?”艾玛丽丝问。
“是谁?”她咬牙道,“我只要一个名字,告诉我,我应该避开谁?”
“詹姆斯·科里根,证物科技术分析组的首席技术员。许多由他经手的证物都不翼而飞。”
詹姆斯·科里根。艾玛丽丝一点点咀嚼这个名字,仿佛能从中榨取苦涩的汁液。
文森特的声音遥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星球。他给了艾玛丽丝一个忠告。
“我不想让你失去对哥谭警察局的信心,但这是实话,阿德金斯。”文森特道,“在这里,‘受贿’不是例外,而是规矩……”
他挂断了电话。
哪怕是正午时分,哥谭不见阳光。压抑在城市上空的阴云滚动着,好像距离韦恩塔只有一个伸手的距离。
一滴水落在柏油路面。
下雨了。
艾玛丽丝在衣柜里找出一件过大的雨衣披在身上,她骑上自行车,冒雨骑到哥谭警察局。
她在门口抖掉雨衣上的雨水,对前台的接待警员道:“您好,我找詹姆斯·科里根技术员。他在吗?”
接待的警员抬头看了她一眼,雨衣宽大的帽檐挡住了艾玛丽丝的小半张脸。
艾玛丽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扁扁的烟盒,趁周围没人注意推给接待员。
“工作辛苦了,暖暖身子吧。”她说。
接待
员拆开烟盒,里面是一卷钞票。他飞快把烟盒塞进抽屉里,向后喊:“有人知道吉米今天的排班吗?”
很快,有喊声传来。
“半小时前他还在技术分析室呢!”
“等等吧,”接待员说,“我去喊他过去。”
他去技术分析室找到科里根,“吉米,有人找你。”
棕色头发的技术员摘下手套:“谁?我今天可没有预约。”
“我不认识。”接待员道,他熟门熟路地接过科里根递来的一支烟,“是一个漂亮小妞。”
他回想起雨衣帽檐下的蓝眼睛——或者绿眼睛,颜色接近春天鲜嫩的新芽,在阳光下会透出光来。
“她说有事找你。”接待员隐瞒了烟盒和里面的一卷钞票,“你找了新女朋友?”
“少来,别让马尔卡西听到。我的警察女朋友随身带着枪呢。”科里根哼笑。
他推开椅子,跟随接待员走出去。前台并没有人,只有门口一滩抖落的雨水证明有人来过。
“真奇怪。”接待员四处找了一圈,“她走了。”
科里根皱眉:“你不会是在耍我吧,老兄。”
他和接待员在门口争论起来,哥谭警察局对面的便利店里,艾玛丽丝坐在窗前的位置上吃三明治。雨衣堆在她的脚边,浸湿运动鞋的网面。
这个位置能看到前台,也能看到和接待员争吵的科里根。她买了一杯咖啡,看了看时间,距离哥谭警察局的下班时间还剩一个小时。
便利店有不少东西,艾玛丽丝在这里买了两根橡皮筋、一双新鞋和一把雨伞。
她把雨衣装进购物袋里,用橡皮筋扎了一个丸子头。
哥谭警察局有一部分警员拥有正常的上下班时间,这部分警员中包括证物科。
科里根下班的时间更早,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半小时,他卷起衣袖,在警局门口张望。
他上了一位金发女警的警车。
不一会儿,一辆出租车从警局门口出发,开到城西停下。一把黑伞开在雨里。
科里根搂着女伴的腰走进街道尽头的一家地下酒吧。艾玛丽丝记住了它的位置和名字:芬尼根酒吧。
她扯开衬衫领口的两粒扣子,解开头发。脚上那双进水的运动鞋扔掉,换成便
利店买来的高跟凉鞋。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应该是一位酒吧的客人。
她刚要推开酒吧的门,一个穿着警服的壮汉从门里出来。
她认识这张脸,她上一次见到这个警员时,他在黑市卖枪!
艾玛丽丝心头一惊,迅速低头。生疏的动作让警员多看了她一眼。
“艾尔,你走错了,我在这里!”
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艾玛丽丝背后响起,面容陌生的男人虚虚揽住她的肩膀:“你迟到太久了,杰克和安东都等得不耐烦了。”
艾玛丽丝自然地靠在男人肩上埋怨:“下雨了,谁让你们不来接我?”
他们有说有笑,从芬尼根酒吧门口离开。
一走过拐角,男人松开揽住艾玛丽丝的手:“你怎么跑到警察酒吧去了?”
艾玛丽丝同样不解:“你怎么在这里,杰克?”
她的目光在男人薄薄的胡须上停留:“你拆绷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