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一天,芮妮会给自己取一个代号,或者继承谁的名字,成为一位义务警员。但眼下遭遇挫折最大的人,不是她,是艾玛丽丝。
律师可没有一位能替她担责的上司。
哥谭综合医院的icu病床,詹姆·莱文睁开眼睛。医院天花板的点点斑驳映入他的眼帘。
他喉咙
上的伤口经过缝合和包扎,不再往外渗血。
守在他病床边的妻子惊喜道:“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
法官下意识要开口说话,喉咙处的疼痛让他眉头一拧。
妻子连忙道:“别说话,打手势给我。”
法官勉强勾了勾嘴唇,他牵住妻子的一根手指。
戴婚戒的手指被轻轻拽了拽,担惊受怕几日的女人再也忍不住眼泪,含泪埋怨道:“你要吓死我,我从西班牙背回来的地毯上全是你的血。”
“薇薇问爷爷去哪里了,我们都没敢告诉她你在医院里,只说你在大都会出差。”
法官扯了扯妻子的手。妻子擦掉眼角的泪光,道:“莱恩·杰洛米的案件有新的法官代替你审理,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工作。”
“无所谓了,反正它已经糟糕透顶。”妻子说,“你很看好的那个年轻人,艾玛丽丝,警方怀疑她和她的被告勾结,谋害银行家皮尔庞特。”
法官的脸转向妻子,眼中的焦急与疑惑显而易见。
妻子摇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警方没有证据,但她肯定没办法当律师了。他们毁了她的名声。”
“好几家报纸声讨她的罪行,他们说得信誓旦旦,好似他们亲眼看见艾玛丽丝把刀递到莱恩手里。”
“听说有人去她的律所门口泼油漆,莫兰检察官去探望她时,有一群混混往律所里扔死老鼠。莫兰很生气。”
这只是一个开始。
艾玛丽丝的名声过盛,早有人看她不爽。他们不会放过把明星律师拉下神坛的机会。
法官的呼吸罩上布满水雾,他摇头。
妻子明白他的意思,她叹息:“希望她能撑过这段时间,别太在意他人的恶语。”
法官微微闭眼。对艾玛丽丝来说,这不会是一段好时光。
押运车的车厢连接上阿卡姆疯人院的犯人通道。
阿卡姆的警卫万分警戒,他们中为首的领队上前,从押运车车厢拽出一个身穿束缚衣的男人。
莱恩一言不发,他始终低垂脑袋,铁链拖拽在地,声音刺耳如指甲刮过玻璃。
阿卡姆疯人院迎来了一位新住客。他在地下的全透明病房拥有了自己的床位。
警方和他连一
场谈话都没有,他们在开工仪式的现场直接逮捕了莱恩。
一开始莱恩被关在黑门监狱,没几天,他们又决定把他投入阿卡姆疯人院。
“反正他是一个疯子,扔去和疯子做伴不是正好?”他们说。
莱恩听到孩童的笑声。
孩子的笑声本是世上最纯洁之物,但这里是哥谭,所以它截然相反。
只要拥有足够的权力与财富,哪怕是七岁的小孩也能成为猫头鹰法庭的一员。
她们搂着可爱的玩偶,高高坐在迷宫顶端,发出羞涩又欢快的笑,为底下利爪们的厮杀鼓掌。
莱恩向前走着,他的脑袋总是一团浆糊,翻不出有用的东西。绝大多数时候,他记得自己是一名利爪,少部分时候,他是莱恩·杰洛米。
他的父亲背负冤屈死去,他的母亲死在猫头鹰法庭手里。
他必须在自己清醒的时候一遍遍回忆这些事,不然总有一天,记忆的碎片会掩埋他理应铭记的一切。
艾玛丽丝。
他又想到这个名字,
和他一样的,天秤会的子女。
她说:“明天我会替你辩护,请务必准时到场。”
他没有守约,他想问,她是否能原谅他。
“阿德金斯小姐,我们需要回收你的律师徽章。”
艾玛丽丝摸了摸口袋,指尖滑过徽章上的刀痕。
她没找到自己的律师徽章,满怀歉意道:“对不起,它好像被我弄丢了。”
登记员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她的鼻孔高傲地哼出两个音:“随你,它也不是很重要。”
她拿走艾玛丽丝的执业证书,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道:“我们注销了你的执照和个人信息,今天起,你不再是我们中的一员。”
“我知道了。”艾玛丽丝说。
她离开律师协会,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他们调侃她的脸和穿着,猜测她的失意。这些讽刺委婉而高级,充满了律师式的理智与辛辣。
一个机车头盔罩在她头上。
“不想听就别听。”杰森说,他漠然冷酷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开开合合的嘴,“我们回律所。”
“它快要改名了,”艾玛丽丝说,“没准很快就会改
成演艺事务所。”
“你打算进军好莱坞吗?布鲁斯肯定愿意花大价钱捧你。”杰森顺着她的玩笑说下去,“我看你还是改当侦探吧,继承阿福的事业当管家也行。”
“阿福会举起他的猎/枪,亲自来米勒湾枪毙我。”艾玛丽丝说,“他绝不希望我就此消沉下去。”
机车发动,闯入冬日的寒风。第一片雪花脱离云层,飘然落下,在艾玛丽丝的发顶化成小小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