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氏看着白玉安叹息道:“这孩子前几天就想来看你,我怕她扰了你清净,就没让她去。”
“且我还要照顾老爷,哪有时间管她,这些天还与我闹脾气呢。”
白玉安就从怀里拿出帕子擦擦王婉清仰过来的脸,笑了下道:“你看我现在可好好的?”
王婉清看白玉安又是从前那样温和温润,不由吸了吸鼻子点头。
王婉清也是好劝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复杂心思,喜怒也是快的。
谭氏看着挂在白玉安身上撒娇的王婉清,脸上却笑不出来,眉间愁眉不展,对着白玉安道:“老爷在里面屋子的,你进去看看他吧。”
白玉安收敛了情绪点头,身上的挂件王婉清也要跟着一起去,谭氏无奈的拉她过来:“你玉安哥哥又跑不了,同你祖父说完话就出来陪你了。”
“待会儿还要留在这儿用饭呢,有的是时间陪你。”
高寒在一旁笑道:“也不知是不是缘分,婉清妹妹第一次见玉安就粘着他,可没见她这么粘过我。”
王婉清便对高寒道:“那是因为玉安哥哥好看,还能陪我下棋,教我写字,我就喜欢玉安哥哥。”
小姑娘说话历来是直的,也不害怕得罪了人。
不过在场的人自然也不在意,白玉安的性子有耐心,还能配合着王婉清没理由的悔棋,最后还要滴水不漏的输给她一局,高寒可是没这个闲工夫的。
白玉安笑了笑,对着王婉清道:“等我去见过老师再来陪你,你跟着我进去在旁边坐着也是无趣,倒不如让高兄陪你下棋。”
高寒一听点了自己名,连连后退,谁愿意同这小祖宗下棋。
王婉清却是勉为其难的的点点头:“那好吧,只能让高哥哥陪我了。”
身上少了王婉清挂着,白玉安这才脱身往里面的正房走去。
路上的草木萧萧,白玉安的脸上又恢复了些冷清,雪点落在睫上也浑然不觉。
红衣显眼,路上小丫头瞧见了,总要顿住看两眼,再叫一声:“白大人。”
白玉安都温温回应着,让丫头不由又驻足多看两眼。
来到正屋门口,刚跨进门槛就能听见里面的咳嗽声,小丫头从里面出来,见了白玉安就忙道:“白大人进去吧。”
白玉安吐出一口气点头,又扫了扫身上的雪色,在火炉子边烤烤手后,这才掀开帘子往内室去。
一进去里面就有厚重的草药味,屋内的炭火烧的很旺,沉闷干热。
白玉安解了身上的披风放在椅背上,这才对着正半躺在床榻上喝药的老人,喊了一声:“老师。”
与老师谈话
屋子内的光线很弱,许是怕风雪进来,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只余下些许暗淡天光。
床榻上的王太傅听见白玉安的听音,沙哑的声音响起:“玉安来了。”
白玉安走到榻前,一个侍女正拿着帕子,擦着王太傅嘴角的药汁。
她看白玉安过来,擦完了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往先瞧着还精神矍铄的老人,此刻已经苍老了许多。
白玉安神情一悲,看着王太傅低低问道:“老师的身子可好些了?”
王太傅咳了几声,让白玉安去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后,才沙哑道:“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身子倒是不要紧。”
白玉安的心里顿时有些难受,又听王太傅关切道:“听说你在牢里受了些苦,现在可养好没有?”
白玉安就点点头:“已经好了的。”
王太傅这才放心,又道:“我听高寒说,是沈珏替你送信的?”
指尖一动,白玉安顿了下,才低声道:“他找不出老师叛国的证据,他帮我,也是给自己下了台阶。”
王太傅听罢笑了笑:“玉安,你看轻他了。”
看着白玉安看过来的眼神,王太傅靠着枕头喘息道:“沈珏我是看着他从十五岁高中状元后,一路走上来的。”
“他这十年四升,在翰林不过呆了三年便去了詹事府,詹事府也不过呆了两年,就被皇帝调去了吏部,兼任内阁学士。”
“你来的前一年,他刚升任首辅,身兼辅国大臣,太子老师,接着小皇帝登基,到现在也不过才过了两年多,朝廷已是他一人把持了。”
说着王太傅眼色深沉的看向白玉安:“沈珏能在这十三年间坐到这位置,一虽是先帝信任他,但他行事果决,谋略过人也是其中关键。”
“这样的人心思深沉,为达目的会不择手段。“
“他既然能将我无端扣个罪名出来,又怎么会如你说的,要下你的台阶。”
白玉安目光上抬,不解道:“那他为何要替我送信。”
王太傅摇摇头:“这我没细想过,不过他要的是在内阁独揽大权,只要我走了,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大抵也是给你做个顺水人情,顺手也给几个老臣一些安慰。”
白玉安沉思几瞬,便将沈珏与自己交换的条件说了出来:“这些天学生一直忐忑,想不明白沈珏到底是何意思。”
“当时学生只想着救您,这会儿想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对。”
王太傅皱眉思索了一阵才看向白玉安:“沈珏这人心思深沉,我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过他既然这么做,你往后小心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