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清出来从身后拉住白玉安叮嘱道:“你待会儿去太后跟前好好说话,先认个错。”
白玉安不说话,只是模凌两可嗯了一声,又往前走。
到了仁寿宫门口,白玉安跪在地上,将手上的折子递给走过来的太监道:“白玉安今日过来请罪,烦请公公替下官将折子呈给太后。”
林公公看了眼白玉安,又看了眼这雪天,想到这可是去年的新科探花。
往手上吹了口暖气,他接过了折子有些同情道:“白大人稍候。”
说着林公公便拿着折子往里面去。
白玉安看着林公公消失的背影,又垂下了眼。
白玉安这一跪,便跪了一个多时辰。
衣袖上已薄薄盖了一层雪,白玉安微微一动,雪便往下落下。
仁寿宫里始终没有动静,白玉安倒不意外,她今日本就是先来赔罪的,只让太后明白自己的恭敬。
感觉到身边有脚步声顿住,白玉安不由偏头看过去,却见沈珏正站在自己身边。
指尖沈珏一身紫衣官袍,凤眼高鼻,一张脸冷色乍现,神色高华又冷俊,无端让人看出压迫来。
那被风吹起的猎猎衣袍正打在白玉安的红衣袖口处,扫出了一道雪痕。
雪天风大,沈珏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玉安一眼,就抬腿往门口走去。
门口的太监见到沈珏,立马恭恭敬敬的躬着身,进去传话后,没一会儿就将人请了进去。
白玉安看了眼沈珏高大的背影,又默默扫了扫袖子上的雪。
没过一会儿有太监走到白玉安的身边,拢着袖子对着她道:“白大人,太后请您进去,快起来吧。”
白玉安这才撑着膝盖起身。
只是身上好似已经被冻僵似的,起身的动作竟有些笨拙,要不是旁边太监扶了一下,白玉安都觉得自己快站不起来。
动了动发僵的小腿,拱手向旁边的太监道了谢,白玉安才垂着头往里面走。
门口有宫女候着,见到白玉安就走在前面替她带路。
穿过了层层纱幔,宫女站在了一道帘子后面轻声道:“白大人进去吧。”
白玉安就往里面走,往上看去,只见到前面的主位前垂下了半张帘子,正好挡住了韦太后的上身。
而在韦太后的下首,沈珏就坐在那处,手上还拿着她呈上去的折子。
白玉安连忙收敛了眉目,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拜礼:“臣见过太后,见过沈首辅。”
说着白玉安又对着韦太后恭敬道:“今日臣特来向太后请罪,还请太后恕罪。”
垂帘后面的韦太后似乎动了动,白玉安没有抬头,等着韦太后发话。
没一会,韦太后慵懒的声音从帘子后响了起来:“白编修,先说说你犯了何罪。”
白玉安就垂头道:“臣昨日言语冲撞了佳宁郡主,自知言语不妥,自来请罪。”
白玉安的话一落下,上头就传来韦太后的一声冷哼:“白玉安,你好大的胆子。”
白玉安就将头垂的更低:“请太后恕罪。”
韦太后就又是一声冷哼:“你在折子上口口声声说什么遵循礼法,又来提起父母之命。”
“那你是觉得哀家在逼你不成?”
白玉安抬头看向帘子,不卑不吭道:“臣绝无此意,只是臣家中早有亲事,不敢辜负。”
韦太后威严的声音响起:“只要你娶妙春,老家的亲事不必你管,哀家自会替你处理。”
白玉安心头一冷,就低头向韦太后叩首:“臣早已许诺未婚妻子,还请太后成全。”
只听啪——的一声碎瓷声响起,接着就传来韦太后气恼的冷声:“好你个白玉安,难道你是觉得哀家的侄女佳宁郡主,配不上你吗!”
韦太后的声音威严,响彻在殿中的声音让旁边站着的宫女都不由落了冷汗,眼神纷纷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白玉安。
想着这样出尘的公子,又怎么敢拒绝太后的。
白玉安静静看着眼前不远处的碎瓷,木然着脸,依旧言辞恳切:“佳宁郡主国色天姿,臣自惭形秽,不敢肖想。”
“且臣的亲事是自小便定下,若是臣背信弃义,又有何脸面立足为官?”
白玉安的话一落下,殿上就传来太后低嘲的冷哼声。
“好一个背信弃义。”
“看来今日哀家给你指路,你是不愿给我承情了。”
白玉安一愣,正想要开口解释,上头韦太后低怒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白玉安,哀家现在给你三条路。”
“第一条路,是你娶了妙春为正妻,好好和妙春过日子。”
“第二条路,哀家将你贬去九凉,而你永不可回京。”
“第三条路,哀家可以让你继续留在翰林,但哀家要你永不可娶妻纳妾,一辈子无子,你若是敢违抗,那哀家便砍了你的头。”
“白玉安,你好好想想,你选哪一个。”
白玉安低着头,知道韦太后看似给了她三条路,却都在逼着她选第一条。
可现在她能选的除了第二条,再无可选的路了。
若是她选第三条永不娶妻,便是背叛了自己的初衷,为了留在翰林抛弃了老家的亲事,同样也会被太后拿捏住问责。
白玉安寂下神情,随即叩首道:“臣选第二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