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就往酒楼去。
白玉安坐在窗边,看着对面的高寒替她倒了杯茶,忙接过饮了一口。
视线落往河面上,雪夜里的灯火才觉温暖,江面倒映华楼,让人不自觉忘了时辰。
白玉安撑在窗上又往对面看去,咬了口手里的糖画,看着对面酒楼内坐着的黑衣身影,越看越觉得不对。
河水两岸并没有隔的很远,白玉安竟然看见沈珏坐在对面的雅室内,旁边竟还跪坐着光着上半身的男子。
白玉安觉得有些看不下去,心里头震惊的厉害,想着这沈珏难道是个断袖不成。
她听说沈珏也近三十了,怎么这个年纪还不成亲,简直匪夷所思。
或则是他有什么隐疾?
正想把视线移开,白玉安却好似感应到了沈珏看过来的视线。
那双眼睛冷静而又锐利,即便隔着千万飞雪,也好似能将白玉安看穿一般。
白玉安一愣,想着不会真这么巧被他给看见了。
她飞快偏过了头,看向高寒问道:“高兄,沈首辅怎么这年纪还不成亲?”
高寒看了眼白玉安,笑了下道:“你怎么关心起这些事了。”
他说着又道:“不过这些我倒不知道,但他若是想要成亲,应该早就成亲了。”
“京城里想要巴结他的权贵不少,想要嫁给他的女子更是不少。”
白玉安听完就想叫高寒去看对面,结果刚才还敞开的窗户此刻竟已经关上。
她呆了呆,脑子出现了些画面。
她忽然想到自己上次在巷子里被人绑了的事情,知道她住在那儿的,除了沈珏,就是高寒了。
高寒定然是不可能的,万一沈珏真有这嗜好怎么办。
白玉安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难怪沈珏那登徒子要她住在隔壁。
白玉安一时深觉危险。
高寒看着白玉安忽然站起来的动作,又见她脸色苍白,忙问道:“玉安,你怎么了?”
白玉安看向高寒,压着心里的情绪才轻声道:“高兄,我想回去了。”
高寒看着白玉安的脸色有些不对,想着可能是逛的累了。
他那赢弱身子,走了这么久也该回了,便没有再多问,站起来带着她出去。
几人刚下了酒楼才没走几步,白玉安前面就忽然过来个人,弯着腰拦在了她的面前。
白玉安皱眉还没说话,那人就看着白玉安恭敬道:“我家大人在前面的,想邀白大人一同赏景。”
白玉安往前面看了看,飞雪里看不到什么,她问:“是哪位大人。”
那人就低着头道:“内阁首辅,沈大人。”
难道白大人是女人?
对面的斋月楼里,沈珏坐在软垫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宽袖垂了下来,层层叠叠的落在地板上,透着一股慵懒尊贵。
他手上拿着酒杯,冷清眸子淡淡看着前面。
只见放在前头不远的屏风内人影晃动,依稀还可听到男子粗重的喘息声,接着又是另一个男子细细呻吟的声音。
光是听声音也知道里面的男子在做什么。
坐在沈珏身边的红衣少年看沈珏那张俊美面目,不笑时尊贵高华,即便坐在他的身边,也依然觉得高不可攀。
他的手不由攀上沈珏的肩膀,从桌上拿着杯子要去喂沈珏喝酒。
沈珏垂下眼看着他,同白玉安一样清秀的面容,可那眉眼神态确是天差地别。
他丝毫兴致也没有,眼中厌恶。
他的面目本就冷,平日里疏离着,旁人还能敬而远之,可如今近在眼前的冷色,以及那高高在上的权威,还是让身边的少年吓的不敢再有动作。
他心里实在不懂。
既然都叫人把他们从湘水馆里选过了过来,自然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湘水馆里为了伺候好这位贵人,馆内最拿的出手的红倌都在这儿了,可这位贵人即便面前瞧着这样一幅活春宫,却依然面无表情。
他能看出这位贵人对他们丝毫兴致也没有,可既然没有兴致,又花这么多银子叫他们来做什么?
屏风后的声音还在起伏,好似已到到了高昂处。
沈珏淡淡看了两眼,不过是好奇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罢了。
但他对这些人丝毫没有兴趣。
垂下的眼帘又好似似有所感,沈珏不由往窗外看去,却看见对面酒楼上,正往这边看来的白玉安。
黑衣黑发,雅丽清秀。
手上还同孩童一般拿着糖画,他甚至能联想到,那张布着水色糖水的唇畔里,是怎样香甜的气息。
两人四目相对,他看见了对方眼里的错愕。
沈珏淡淡看着对岸上白玉安的身影,见他微微有些惊慌失措的离开窗口,这才沉下眉目回头。
让身边的人去将窗户合上,屏风后的喘息声更加清晰了些。
沈珏默然饮了一口酒,眼前浮现出白玉安刚才错愕的脸,眼波动了动,摆摆手让屏风后面的人退出去。
他又抬眼看了眼立在角落的长松,指节打在翠色杯沿上:“去把对面楼的白玉安请过来。”
长松听了连忙应声,弓着腰就退了出去。
街边的人声渐渐变小,街道上的人也渐渐冷清。
白玉安看着面前低着头的人,又见他腰上插着短剑,背脊像是被雪压弯了似的,白玉安不说话,他就恭恭敬敬这么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