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月白敞袖时不时扫过棋盘,偶尔落下,偶尔又流连在棋盘中,勾勒出雅致的线条。
阿桃抿了唇,又低头去缝鞋底,时不时拨弄一下炭火,生怕白玉安冷着了。
厨房里忙的陈妈妈做好饭菜,走到院子里打算来叫人出来吃饭的,却看见半垂竹帘里的白衣身影。
一眼瞧过去就觉得宁静,到了嗓门儿的话不自觉就咽了下去,生怕打扰了这清静。
阿桃注意到过来的陈妈妈,又见陈妈妈脸上的表情,就知道饭好了。
她回了个眼色,让陈妈妈先去厨房,这才看向了白玉安。
看白玉安正捻着颗棋子沉眉细思,她张张口,又看那悬在指尖的棋子迟迟不落,只好先忍着。
等到棋子终于落入棋盘上,阿桃才看准时机忙轻声道:“公子,该用饭了。”
白玉安闻言一顿,看向阿桃:“这么快?”
阿桃笑了笑:“公子下棋入了迷,自然不知道时辰过的快。”
白玉安叹了口气,收回要去拿棋子的手:“也是。”
说着她又扶着额头,有些疲惫的低声道:“只是我心里头唯有下棋才能静下来,连胃口也没了,。”
阿桃有些担心的看向白玉安:“再怎样总该吃两口饭的。”
“公子身子本就不好,冬日又寒,病了身子就不好了。”
白玉安小时候的确是身子不好,三天两头就风寒生病,每次风寒体热,一大家子人都忙碌起来。
家里唯一的玉疙瘩,生了病都担心着,补身子的方子倒吃了不少,只是也没什么用。
也是这两年白玉安出门的多了,身子才渐渐好了些。
白玉安是最怕阿桃唠叨的,也没多少心思去应付,点点头就让阿桃去收了棋盘。
饭菜上来,也不过用了几口就搁了筷子。
阿桃在一旁看得心急,拿了副新筷给白玉安碗里夹了块鱼肉:“这可是陈妈妈一大早去买的,公子好歹多吃些。”
清蒸的鱼肉带着丝甜气,白玉安就吃了一口就不再动了。
阿桃便瞧准时间,白玉安一吃了碗了的菜,她便马上夹一筷进去,白玉安无奈也只能吃了。
小时候老爷严厉的厉害,上桌用饭,碗里便不能有剩的。
白玉安自小熏陶下,瞧见碗里还有菜没吃完,心里便不舒服。
阿桃偷偷笑了笑,估摸着差不多了才没再加菜了。
白玉安边净口边看向阿桃,笑了下让她也快用饭。
起身回到屋子里,白玉安又撑在桌案上去看棋局。
下了一阵又去拿棋谱过来看。
往先白玉安只当下棋是消磨时间的乐趣,也未认真与人对弈过。
沈珏是什么棋艺白玉安也不清楚,但现在开始认真钻研些路数也不吃亏。
她把柄在人家手上,规则的主动权不在她这里。
阿桃进来就看见白玉安又在对着棋谱下棋,不由走过去道:“公子还是歇歇吧,下午还要出去呢。”
白玉安沉迷其中头也不抬:“这一局完了便走。”
阿桃无语:“您这棋局结束了,估计得天黑了。”
白玉安默然,又正在钻研处,就对阿桃道:“再等我半个时辰就是。”
阿桃看白玉安这模样也不忍心叫人,只好答应了。
观灯
下午的时候白玉安说是半个时辰,阿桃进去就见白玉安还凝神在棋盘上。
往日里从未见白玉安下棋这般认真过,棋谱什么的也都是粗粗看一眼便仍在了一旁,哪见细心钻研过。
当初老爷看白玉安有些悟性,还特意给请过先生传授棋艺的,偏偏白玉安不上心,下棋时就打瞌睡,气得老先生再也不来。
白玉安自然是少不了手板子,但也不能全怪白玉安。
阿桃在旁边看着的,那老先生下棋慢得厉害,连她都要打瞌睡了。
阿桃也不忍打扰人,端着热茶去白玉安的身边,轻手轻脚的放在了桌上。
倒是白玉安注意到了她,松了手上的棋子,端起茶杯朝着阿桃笑道:“你怎么不叫我?”
阿桃看白玉安去坐在椅上,便跟着走过去替白玉安揉着胳膊道:“看公子入神了,怕扰到公子了。”
说着阿桃又道:“奴婢看公子的手举了这么半天了,也不累的?”
白玉安被阿桃揉着肩,放松的呼出一口气:“也还好,没往累处里想。”
将茶盏搁到桌上,白玉安理了理袍子,对着阿桃道:“这时候去吧,去看看魏如意。”
“正巧也在外头吃了,让陈妈妈也歇歇。”
阿桃应着走到白玉安面前,替她将微微皱了的衣襟抚平。
出了门去了柳河街,到了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沉了。
河边两岸都挂满了灯笼,铺子外头的灯笼更是造型各异,一条长街看过去,宛如一条火龙,将阴沉沉的暮色划出了一道口子。
路边的人更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穿梭在街道上观灯。
烟火气喧闹,红黄灯笼映亮了白玉安的脸,眼中是万家灯火。
阿桃站在白玉安的身边笑道:“这条街倒是热闹,如意的铺子生意一定好。”
白玉安笑着点点头,带着阿桃沿着河岸往前走。
路上沿河叫卖的小摊贩多,各色稀奇小玩意不少,阿桃看得目不暇接,走的也是走走停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