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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光(1 / 2)

厨房在矮屋的尽头,窄小的几平方,最多能够容纳两人。

灰白墙上落满岁月侵蚀过的痕迹,下半部分刷着深绿色油漆,早年间时髦的装潢到如今已然过时,好在主人爱整洁,里里外外收拾得一尘不染,甚至连墙上的粉笔画也能完好保留。

稚嫩的画作一看便是出自小孩手笔,不同颜色不同画风,意外拼凑出一幅完整的山水画,太阳白云高山小溪,每一处都缺一不可。

“程叔。”夏芙心扒着厨房门探出半个头,嗅着空气里弥散的牛肉香气,忍不住咽口水,“要不要帮忙?”

程路山熟稔地颠锅,最后撒上一把灵魂孜然粒,锅铲翻炒几下,均匀分到三个大碗中,回过头冲她笑,“肚子饿了?”

“饿。”她摸摸瘪下去的肚子,说话像和爸爸撒娇那般自然,“为了今晚的大餐,我中午只啃了一个苹果,现在头晕脑热,看什么都像猪头肉。”

男人闻言大笑,虽已过而惑之年,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英气逼人的轮廓,下巴处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乍一看很瘆人,可搭配他的招牌微笑,阴冷气场瞬间软化。

他从卤锅里挑了个最大的鸡腿放入小白碗,那是夏芙心的专用碗,圆脸大眼的小猫印花,怎么看都像她的萌宠翻版。

“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夏芙心两眼泛光,接过碗的同时不忘假惺惺地解释,“我真是来帮忙的,不是为了开小灶。”

“我知道。”程路山哪里猜不透小丫头的心思,笑着安抚,“你是我的王牌试菜员,责任所在,不必有心理压力。”

她点头如捣蒜,正打算寻个无人的角落美滋滋地啃鸡腿,转身之际被男人叫住。

“你顺便去楼上喊程靖下来吃饭。”

夏芙心满脑子都是喷香的鸡腿,这会儿他提什么要求她都会无条件答应。

“保证完成任务。”

程靖的房间在二楼左边第二间,老旧的木门上贴满花花绿绿的卡通贴纸。

夏芙心一路小跑上楼,风风火火冲到门前。

“——靖哥。”

尾音踩着推门声响起,木门敞开大半。

赤裸上身的男人站在衣柜前,腰带散开,裤链刚拉到一半,回头就见小姑娘瞪圆的大眼睛,惊吓之余全身僵硬,直勾勾地盯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凝固。

程靖眉头轻蹙,“你”

“对不起,对不起。”

她如梦初醒,迅速关门,脸颊的红晕愈燃愈烈,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的画面。

顶灯的幽光如水般洒在他的头顶,粗黑的寸头下是眉目清朗的俊脸,肩膀宽阔,腰身精壮,肌肉线条紧实流畅,浑身上下充斥着力量与美感。

她额头抵着冰冷的白墙,用手狂扇冷风,试图用物理降温法缓解内心的燥热。

那一瞬间,她对赵晞西喜欢的言情小说男主有了具象化的认知,甚至完美覆盖印刻在她记忆深处的吸血鬼形象。

十八九岁正是对异性产生好奇和探索欲的年纪。

一面脸红退后,一面大胆靠近。

五分钟后,木门从里面打开。

听见动静,夏芙心僵直地转过身,头埋得极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双颊沾染胭脂红,暴露少女的羞涩。

她手里端着陶瓷小碗,啃过的鸡腿还剩半个。

“找我有事?”他憋住笑,淡定地问。

“嗯。”她缓慢抬头,目光触及他的脸,没来由地一阵心乱,手指死死扣住碗边,“程叔喊你下楼吃饭。”

“知道了。”

说完他也不动,堵在她身前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巨山,成功挡住身后的光,娇小的姑娘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中。

程靖目光笔直地盯着她,她心虚地偷瞄鸡腿。

也许是太久没见她,私心想要延长两人的独处时间,他板着脸没话找话,“以后进屋记得先敲门,我就算了,对其他男人不能这么鲁莽。”

夏芙心虽说理亏,可伶牙俐齿的她还是想为自己辩解,顺便甩锅给他,“其他男人都知道换衣服要锁门,所以,也不全是我的错。”

程靖听这话有意思,耐心和她掰扯,“照你的意思,下次我不锁门,你还敢硬闯?”

“你是男人。”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即使被看光一点点,也不吃亏。”

他瞳孔加深,声线压低,“不止一点点。”

夏芙心哑然,嘴唇快被牙齿咬破,颤巍巍地把碗递到他跟前,好声好气地商量,“呐,鸡腿赔给你,这件事能不能保密?”

“什么事?”他明知故问。

她抿了抿唇,说不出口。

程靖瞥了眼碗里的半个鸡腿,伸手接过碗,习惯用长辈口吻叮嘱,“少吃肉,多吃青菜。”

他原想表达饮食要注意营养均衡,毕竟他对无肉不欢的小姑娘太过了解,可关心的话吹进她的耳朵,转化成其他味道。

这是什么意思?

拐着弯地提醒她吃肉会长胖?

小姑娘心气高,有什么不爽都是当面发泄出来,上一秒还唯唯诺诺,下一瞬张牙舞爪,字符跟小钢炮似的朝男人身上扫射。

“靖哥,关于你说我长胖这件事,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反击你一下。”

男人怔住,“什么?”

“你以前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可好看了,现在又黑又壮,像非洲平原的大野牛,颜值下滑不是一星半点。”

“”

“我说完了,拜拜。”

泄完火后浑身顺畅的夏芙心火速消失在他眼前,下楼的脚步声急促而沉重。

程靖目瞪口呆地杵在原地,还在努力消化她的话。

又黑又壮?

大野牛?

春夜凉风袭人,天外繁星点点,小院里洒满洁白的月光。

悬挂在屋檐下的大灯泡放射出灼眼的光芒,点燃红火氛围,加热酒精浓度。

程靖一向不胜酒力,醉酒后容易断片,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一律滴酒不沾。

可今晚这场酒明显跑不掉,且不说来的全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街坊邻居,程路山甚至还拿出深藏多年的药酒,平时不喝酒的夏爷爷也端起酒杯,程靖再不乐意只能硬着头皮上。

酒过三巡,敬完一圈酒的他总算回到小孩那桌。

“靖哥,坐我这里。”谢以梵狗腿地起身。

“谢以梵!”

夏芙心伸手想拽他,结果指尖滑过衣摆,抓了个寂寞。

自从在二楼大放厥词后,回过神后的她悔到肠子青,装蘑菇装了整晚,原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混过去,谁知临近尾声还是逃不过面对面处刑。

程靖刚坐下,邻座的夏芙心光速弹起,面不改色地找借口,“有人想玩斗地主吗?”

谢以梵不悦地“啧”了声,“靖哥好不容易回来,咱就不能好好陪他聊会天吗?”

夏芙心低头偷瞄一眼,恰好同男人炙热的眸光撞个正着,心跳骤然加速。

“我们太吵了,靖哥喜欢安静。”

谢以梵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桌对面的欧阳缓缓举手,“算我一个。”

“还有我。”赵晞西跟着起身,余光压根不敢往身侧瞥,多在李明也身上停留一秒都有原地自燃的风险。

一顿饭的时间,他们从头至尾就说了三句话。

李明也胃口不佳,没吃什么便放下筷子,烟盒里抖出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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