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说她被下放到乡下做知青,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顾长川盯着她的脸,甚至感觉她比以前还要漂亮,褪去稚嫩,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看到纪轻舟,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只是来不及多寒暄,顾长川就被同伴叫走了。
“来了之后也没好好休息,昨天又忙了一天一夜,快去睡吧!”
彭老心疼地看着纪轻舟,吩咐她和几个护士去休息。
护士们都看过纪轻舟做手术的样子,没有因为她年纪轻而轻视她。
反而一个个都特别佩服,争着要将好一点的床铺让给她。
“纪姑娘,你睡这里。”
说着,还帮她简单整理了下。
面对她们的热情照顾,纪轻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挥手:“谢谢大家,我就睡在这里就可以了。”
她随便指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床铺。
说是床,其实就是几块简单的木板拼成的,底下连垫的东西都没有。
躺在上面硬邦邦,很不舒服。
可哪怕是这样,也已经比大多数人要好了。
纪轻舟找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躺下,看着身边一个个护士累得倒头睡去,身上盖着薄薄的外套。
巨大的天空,只有点点星光,听着身旁逐渐响起的鼾声,更衬得周围无比静谧。
她仰头,看着天空总觉得灰蒙蒙,没有在乡下时的月朗星疏。
想起曾经和谢砚北并肩看星空的场景,他眼神忍不住变得黯淡下去。
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做什么,是否也仰头正和自己看着同一片的天空。
“阿砚,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地回到我身边,我还有很多话想讲给你听,有很多事想让你陪我一起做,这辈子我们不要再遗憾收场了。”
纪轻舟望着点点繁星,感觉它们逐渐堆积在一起,汇聚成谢砚北的脸。
她忍不住低声喃喃自语,又想到明天还要组织去给附近受伤的村民看病,一定要养足精神。
只能强迫自己从思念谢砚北的情绪中抽离,逼着自己尽快进入睡眠。
或许是真的累极了,才闭上眼,一股困意便席卷而来。
她睡着前,手无意识的落在自己的小腹,轻轻抚摸,一种莫名踏实的感觉出现。
眼前浮现出不久前刚出现在她梦里的两个小家伙,正在朝她甜甜的笑。
是未出世的孩子在保佑着她吗?
纪轻舟胡思乱想着,渐渐的没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被一阵混乱嘈杂的声音吵醒。
“出事了,出事了……”
纪轻舟皱眉,不情愿的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看向周围,发现一起的护士们也都从床板上坐起来。
休息的时间太短,有的人困得直打哈欠,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看起来怪吓人。
“怎么了?”
纪轻舟也纳闷,从床板上爬起来,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才走过去,就看一处围满了人。
她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发现里面围着的是刘参谋长。
他此刻正倒在地上,苍白的脸上挂满悲痛。
“发生什么了?”
纪轻舟一边走过去,伸手掐住刘参谋长的人中,一边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有知道内情的人开口解释,原来部队的人找到了刘奕夏和刘军的被炸碎的残骸,派人送回来。
刘参谋长看到后悲痛难忍,一口气没喘匀,昏了过去。
“实在是太惨了,刘团长的脸被炸得血肉模糊,刘军医更是……更是……连拼都拼不上。”
这样血腥残忍的画面,就是陌生人都不忍直视,更何况是亲生父亲。
“你说这老天爷是怎么了,为啥好人偏偏没好报!”
“听说刘参谋长的老婆还不知道这回事,真不知道要怎么说……”
听到大家的唏嘘,纪轻舟只觉得揪心,手上的动作没有暂停,只是刘参谋长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小纪,老刘这是怎么了?”
曾老和彭老听到消息匆匆赶来。
“刘参谋长看到儿女,一时没有承受住,气血上涌,堵塞在了头顶,必须尽快疏通,否则会有危险。”
纪轻舟将情况简单的描述给两人,当即做出判断。
“师父,你帮我继续给刘参谋长掐人中,我来施针疏通堵塞。”
对于她的技术,曾老和彭老都十分放心。
“好。”
彭老按照她的交代,继续掐人中。
纪轻舟拿出银针,扎向他头顶的几处穴位。
果然没过多久,刘参谋长悠悠转醒,睁开眼时,眼眶内还残存着眼泪。
他目光迷茫的望向四周,回忆了半天才想起究竟发生什么。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丧子之痛无异于剜心蚀骨,加上刘参谋长的身份,长时间郁结于心,实在不利于身体健康。
“没、没事!”
刘参谋长不顾曾老和彭老的阻止,勉强站起来,第一时间向大家道歉。
“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让大家操心了,现在没事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尤其惭愧的看向曾老、彭老和纪轻舟。
“都是我连累了你们,本来应该抓紧机会好好休息的……”